北方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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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雨雪到天晴(我的太白之旅)
(zangyue)

  寫下這個標題的時候,我心裏有好多話想說,但卻遲遲沒有再按下鍵盤,我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

  在旁人眼中,太白也許僅僅就算個半開發的旅遊區,3767米的高度也僅相當於拉薩的海拔,都算不上什麼。但他們都不知道,對於我們襁褓中的登山隊,對於我對於lascar、skyhawk、superman來說,這是我們邁出的艱難而又堅實的一步。當我們上去看到白雪皚皚的山脊,當我們終於行走在冰雪的山腰時,那是怎樣的一種虔誠,或者說朝聖的心情,我無法向你描述。

  在昨晚的夢中,我又踏上了那光滑的獨木橋,我又累趴在垂直70度的山腰,我又看見了白雪皚皚的山顛……我遠在華山之顛的隊友們,你們做了和我相同的夢麼?作爲登山隊首次稱得上“登”山的活動,我相信三天的時間會銘記在我們此行每位隊員的心中,那是一種心情的結束,卻是另一種虔誠的開始,當我某天也能達到6000或是7000更甚者到8000的高度時,我不會忘記那個3767,因爲我們正是從這裏邁出走向雪線的第一步。

  好了,羅嗦半天,都是些凌亂的話,興許只有此行的隊友們能明白我想說什麼,弄迷糊你們的思緒擔待則個,上山吧……

  到達傳說中的厚疹子鄉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小雨還在冷瀝瀝地下着。

  車一停我們就從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車上下來透氣,有衝鋒衣褲護身自然不用擔心受淋漓之苦,但心情卻被打溼:這樣的天氣進山合適嗎?能看到當地美麗的景色嗎?懷着些許失落,很快就找到傳說中的嚮導“老嶽”,把進山時間等敲定後算是把咱的小命都交到他手裏了,以後幾天裏這就是咱活着出來的保障呢。

  在他的建議下,我們決定當晚到鐵甲樹紮營,一是爲第二天節省點時間,一是爲熱熱身。揹着28公斤的大包,穿着據說防水透氣很好的MHW衝鋒衣和防水沒問題但毫不透氣的防水褲,還有我半價撿來的便宜CM登山鞋,小雨中我領頭向鐵甲樹進發。

  從厚疹子到鐵甲樹有大約5公里,一路都是機耕道,路還算不錯,只是被雨水泡得有點泥濘,初走上去不算辛苦。和道路一起延伸的有一條小溪,水流比較急,應該也是下雨的緣故。兩邊都是山樑,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被雨水洗刷後顯得格外蒼翠,你似乎都能聞到那種涌動的活力,在這樣的山谷中行走怎會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呢?嘿,這個結論別下得太早。

  剛走了大約20分鐘,痛苦的事情就降臨到我們頭上,雖然雨水被裝備阻隔不能和我們來個親密接觸,汗水卻急不可耐要出來和雨水親暱親暱了,於是一路上外面下小雨,裏面大汗滴,再走上10多分鐘後可以感覺到身上也是流水潺潺,這會兒還有人說這不是件辛苦的事麼?路兩邊不時有農家小院,這纔是那種真正的山裏人家,土牆瓦頂,屋後是大片大片的莊稼地,想起來前人說過特別象茶園,還真有點那味道,只可惜沒前人的眼福見到身穿花布衣頭頂紅紗斤的“採茶女”,想必都窩在屋裏烤火呢。

  在這種地方纔可以體會到“兩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是一種多麼幸福的生活,我不覺想起三毛的文章裏有句話:避秦的人們啊,原來是到了這裏。1個小時就在這種身體的受虐和精神的享受中過去,到達鐵甲樹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都沒顧的上看看門前那棵歷史久遠的“鐵甲樹”便鑽進了道觀,生火做飯晾溼衣服按下不表,享受了五毒從湖南帶過來的米飯和香腸後美美地爬上觀裏的通鋪,那個溫暖和舒坦哪,現在想來還美滋滋的。臨睡前許個願:明天會是好天氣!無量佛!

  第二天一早被手機叫醒,無人賴牀,紛紛起來收拾睡袋、生火做飯。

  一杯香濃的麥片、一罐熬熱的八寶粥,把這個山間的道觀點綴成馨香的廚房,不知是否鉤起哪路仙家的食慾,現在想來沒往供臺上孝敬一二實在是罪過得緊。

  老嶽7點前準時到達,我們收拾停當便要開始今天的征程了。走前大家商議給觀裏的兩位老道奉上點香火錢,區區二十元,聊表心意。後來從老嶽處得知整個太白山上的幾處道觀都靠這兩位老道自己籌錢維持着,否則早已荒廢,據說現在老道還欠着外地民工一萬多,和北坡太白森林公園的人一比,不由對兩位老道肅然起敬。在已經和外界物質社會接觸後仍能如此道心穩固,我當時真認爲國家道教組織該授予這兩位“模範道士”一類的稱號,但細想下才知道這種想法是有辱神靈的,方外之人豈會在乎這些?晨光中才來仔細看了看那傳說中的鐵甲樹,一株盤根錯節的老樹,一看便知歷史久遠,樹枝上掛滿了紅飄帶,繫着以前進山者的祝願。

  我們也把老道送的紅豔豔的飄帶輕輕掛了上去,心裏誠摯地祈禱一行順利,此刻的自己,是一名虔誠的信徒。在進山管理處孝敬“紋銀百兩”作爲買路財後便一頭扎進原始森林。由於小雨仍下個不停,我們只能選擇路線稍長的南坡老路,老嶽爲我們把當天的目的地定在藥王廟,我有些許擔心,從功略上看來別人晴天走新路一般當天也只到藥王廟下面的南天門,我們能趕到嗎?懷着疑問跟隨老嶽出發。

  我跟lascar分別任正副隊長,他拿一部對講機在前,我拿一部押隊,後來才知這東西除了偶爾發出“猥瑣猥瑣”的呼叫外實無大用。不過隊伍較大時請別參考我這個意見,據說前後隊拖得長時對講機還是很有必要的。剛進山的路段都是行走在小橋流水之間,所謂的小橋,都是些樹木搭成的獨木橋,也是太白進山路線的一大特色。說“獨”其實是不準確的,大多橋都是兩到三根粗實的樹幹搭成,一主一輔橫在溪流之上,考驗過橋者的膽量。雨水把未有任何雕琢的樹幹洗得格外光滑,爲我們的行進增添不少難度,只見老嶽倒是如履平地輕鬆過去,後面的諸位隊友可沒那麼瀟灑,一個個顫巍巍在上面挪着小步,偶爾小橋頑皮地搖擺一下更是讓本就走得大汗淋漓的我們又一身冷汗直冒,那份刺激倒也爲旅途增色不少,減輕幾分疲勞對你的折磨。當然,要是你自持腳蹬gore-tex登山鞋,大可直接趟水而過,重溫兒時戲水的樂趣。

  走在這樣的小橋上,走在這裏的溪水中,你是否想起了那本兒時看過的小人書《綠野仙蹤》?一路的植被也在不停變換,山腳是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樹木,顏色也是各異,與低矮茂盛的藤蘿蕨類交纏在一起,把小道織向山間。到達山腰植被就明顯變化,草甸代替了蕨類,針葉類植物的領地也逐漸擴大,直至把你的視野填滿。路上還有許多榛樹,據說等入冬的第一場雪落下來後就會有山裏的老熊下來吊在樹上吃榛子,多的時候一棵樹能吊上兩三隻呢。我們忙慶幸沒有等那時再來,不然碰上一兩隻那還得了?

  老嶽告訴我們其實狗熊一般是不主動攻擊人的,只有被人先侵犯後纔可能傷人,當然,要是你碰上懷崽時成雙行動的熊夫婦,那隻能自認倒黴了。老嶽還告訴我們這山裏有豹子、羚牛、野豬、狐狸等好多好多動物,最可恨的是他還告訴我們哪種的肉好吃哪種腥味較重,一說居然這山上有的野味他都吃過,還包括肥厚的熊掌,這個老嶽,猥瑣猥瑣!路上的艱難行進過程我不想多說,只知道自己一邊唸叨“不行啦不行啦”一邊一次次在自認爲已經無法行進後爬起來繼續前行,“累趴了”是怎樣一種滋味,終於首次領略。隨着時間的流逝,天色暗了許多,空中開始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這對我們來說可是件美事,想想能攀登雪後的頂峯,那份刺激和期待讓我們都忘了先前的勞累,一陣暴走,終於在下午5點左右就到達當天的目的地——藥王廟。

  詐聽到“藥王廟”這個詞兒,頭腦裏浮現的定是一間年代久遠的古式建築,在其他地方或許的確如此,但太白山上的這間卻與衆不同。木頭圍成的簡易牆壁,蓋上些結實的尼龍布,再供上藥王孫思邈及幾路仙家,這就是我們在太白看到的藥王廟了。這裏還是老嶽在山裏的窩,旁邊兩間小棚是他的私產,也是當天夜裏爲我們擋風避雪的地方。

  先我們一步到達的老嶽早已在廟裏生好篝火,你不知道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火是上天多麼仁厚的恩賜,把包往棚子裏隨便一仍便搶到火邊,恨不得將自己和衣物都架在火上烤個痛快。寒意隨着陣陣白色蒸汽飄走,火將一天的疲勞暫時驅散,我們圍坐在火堆邊吃着老嶽爲我們做出的可口飯菜,津津樂道於“古有林教頭風雪山神廟,今有衆好漢聚義藥王前”,那份得意與安閒讓我們渾忘了白天爬山時的狼狽和焦慮。說話間陣陣胡味飄起,細看竟然是我的CM登山鞋鞋底被烤焦一塊,心疼下深以“樂極生悲”爲然,我白花花的銀子啊!

  到夜裏入睡時雪已經停下來,一輪明月和滿天繁星爲我們講述着山中的夜色,也鉤起我關於兒時的回憶,那些用螢火蟲做燈籠、月光裏下田抓青蛙的日子突然清晰起來,我伸伸手似乎都能觸摸到身旁的兒時玩伴,此刻他們都在幹什麼?他們過得可還開心?

  五毒吵着要去搞創作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驚醒,這個揹着一系列沉重攝影器材的漢子對攝影是癡到一定程度了,只不知到底此行他能有多少傑作,現在我還惦記他給我們寄一?些pp的照片過來呢。月色和繁星在向我們展示這夜色的同時也泄露了天機:明天會是個好天氣。懷着對

  翌日美景你褲轎進入夢鄉,全然不理會山風“凍”情的吟唱。

  第二天起個大早,用相機迎接瞭如約而至的太陽。沒有礙眼的霧氣,遠遠能看見雪後的頂峯在陽光下熠熠生光,頓時覺得渾身都來了勁,頂峯的露面讓我們變成發現了獵物的獵手。

  收拾停當便向頂峯出發,“登頂”的念頭刺激着每位隊員,讓我們覺得今天的路走起來格外輕鬆愉快。道路在草甸和針葉林間延伸開去,昨天的積雪還沒化去,踩在上面不時發出“嘎吱”的聲響,很有點“林海雪原”的味道。剛走不遠前面出了狀況,原來前面的lascar和一種不知名的動物狹路相逢,那傢伙渾身毛茸茸的,似乎也受了驚嚇,轉身就往林中跑去。此時的老嶽展示出山裏人特有的矯健和敏捷,三不兩不居然把那小東西給追上了,手起棍落,陣陣“嗷嗷”的叫聲便從那邊響起。

  “金羊毛”是我們隊伍中的環保者,最先喊出“不要傷害它”就跑過去,總算棍下留命,挽救小東西一條生命。後來才知道那是當地一種叫“貪(是這麼發音麼?)豬”的有害動物,以山民種的玉米爲食,要命的是它還肉質鮮嫩,這下“金羊毛”就成了我們一路上的抨擊對象,嘴讒如我者至今仍爲這頓失去的美餐懊惱不已。

  再前行不久便到了當地稱作“跑馬場”的一大片開闊地,眼前的美景削弱了我們登頂的急切,紛紛停下來用相機記錄下這一切並將自己鑲嵌到其中。近處是白雪覆蓋的草甸,稍遠點是一片高山針葉林,再往上是冰川遺蹟的碎石,最上面就是冰雪覆蓋的頂峯,這就是一張照片所記載的當時當地的場景,那是怎樣的一種美麗,你可以想象麼?

  很快我們就走在冰川遺蹟的碎石上面,厚厚的積雪爲我們增加不少難度,生怕哪一腳下去陷進石頭間的空隙,在這上面即使是崴腳也足以令你進退維谷。好在開路者經驗豐富,踏着前面的足跡我們順利通過最大的石坡,抵達第一處海子——玉皇池。這個月份池水還沒有結冰,在陽光照耀下磷光點點,襯上其背後呈60度以上的山脊,還真讓我們找到點登雪山的感覺。忙不迭拿出登山隊的大旗,在風中任其獵獵作響,留下了第一張記錄“南開大學登山隊”旗幟的照片,不知多年以後這是否會成爲南開園裏某支隊伍的歷史見證呢?休息片刻後繼續出發,由於海拔的緣故休息也越來越頻繁,每走幾步就感到特別累。在感嘆以後要加強鍛鍊的同時鼓起餘勁繼續向上,“三爺海”和“二爺海”相繼被拋在身後。中午12:30左右,氣喘吁吁的我們終於登上頂峯,一片廢棄石牆中圍着的一間小廟代表了秦嶺地區的最高海拔——3767.2米。

  此刻,我絲毫沒有了途中的激動,心中一片寧靜。我靜靜立在這自打出生以來到過的最高的地方,在心裏問了一個許多人問過我的問題:我爲什麼要選擇登山?站在那裏我想了很久,但沒找到答案,只是心中有句山鷹女隊員在日記中的話越來越清晰:那個關於雪山的夢想永遠留在心裏,沒有什麼風沙能將它打磨褪色,這不僅是關於攀登,也是關於成長與愛,關於生命與自由。下山的路我不想描寫,這並不代表我已忘記,那兩位四川信徒對山的虔誠,那3400米處的金花,那下到森林公園處幾位老者的贈言,都將讓我永生銘記。只是,我們纔到達3767米處,離下山的路還遠,南開大學登山隊要達到的高度絕不止這裏,3767只是個地點,總有一天,“南開大學登山隊”的旗幟會在8848處迎風飄舞!到那個時候,會有人把下山的路寫得精彩細緻、蕩氣迴腸……

  附上此行行程及開銷9.13西安-周至縣-厚畛子鄉-18:30徒步5km-鐵甲樹(宿營)

  9.147:50出發-涼水井-南天門-藥王廟(17:08)(宿營)(-10度,下雪)9.158:30出發-二爺海-三爺海-拔仙台(最高峯3767m)(12:30)-大爺海-大文公廟(宿營)(18:10)

  9.168:45出發-小文公廟-下板寺-湯峪(12:10)-眉縣-西安(19:30)

  另:一行人討論後覺得要是碰上好天氣走新路負重別太大的情況下,綠野玄鳥那個一天登頂的計劃完全可以實施,哪位有興趣的前輩改明兒可以試試,

  開銷車票:686+2(車費)=688元

  氣罐:142+10(車費)=152元

  保險:40元

  燒雞:22、8元

  燒餅:3元

  報紙:3元

  老趙買的藥+紙巾+壓縮餅乾=76、4元

  zangyue買的公共食物+藥品=280元

  火車上吃晚飯:63+3(啤酒)+2、5(白酒)=68、5元

  老張方便麪:4元——(以上爲到達西安之前,4人)

  西安-周至車票:7*6=42元

  周至吃飯+燒餅=32元

  鐵甲樹香火錢:20元

  太白山門票:100元

  包車費:120元

  嚮導費:400元

  大文公廟通鋪費:150元

  太白山-湯嶼:90元

  湯與-西安:80+20=100元

  西安-四軍醫大=6元

  西安腐敗:150元

  西安住宿費:120元——(以上爲太白山花費,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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