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一個人的初戀沉冗且漫長，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我在15歲以前，一直都叫那個人哥哥，他是我隔壁家的鄰居，比我大好多歲。很好很好的一個人。我在15歲以後就不叫他哥哥了，因爲我發現我喜歡上了他。於是叫他的名字，在上海話裏，他的名字很有一種音樂的韻律美。我就喜歡一個人走在路上，念他的名字。

　　我15歲的時候，上高二。班裏好象所以的女生都有了自己的男朋友，除了我。我沒有發現自己喜歡的人，但是我和很多的男生玩的很好很好。還有沙利。沙利是一個很帥氣很帥氣的男孩子，很多很多的女孩子喜歡他。我們常常在一起玩耍，他在踢球骨折後，我買了水果去看他，因爲是同一個民族，沒有什麼顧忌，就一個人，去看他。

　　兩個人在房間裏，開始的時候很大聲的說笑，很快樂的聲音在空氣中游蕩。

　　慢慢的，就什麼都不說，就相互的看着，微微笑着。然後沉默無語，他輕輕的抱過我的頭，在我的額頭親吻着。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覺得沒有什麼話說。臨走的時候，我湊到他的牀邊，吻他的眼睛。

　　都回到學校的時候，很不好意思和他說話。沙利和我說話，只是不理他。少年的羞澀的情懷，就這樣的感覺。然後，就真是不說話了。最後的一次，他在踢球，然後很大聲的叫我的名字，要我給他拿着衣服，我握着乒乓球拍，站在那裏，不動。就那樣相持着，最後，他走了。身影在夕陽下越拉越長，一道影子就橫在我的心頭。悄悄的躲進洗手間，哭泣，就是那樣的軟弱無力。

　　二

　　其實，沙利的離開，我沒有太多的傷感。沒有太多的希望，也就沒有太多的失望。就在我的15歲要結束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他，就是我的鄰居家的哥哥。在我的15歲以前，我從來都叫他哥哥，在15歲以後，我沒有叫過。因爲我喜歡上了他。所以，我一直都覺得，其實，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爲讀高中，他要輔導我的學習。那是一段很快樂的時光。那時候，他讀大四，在一所名牌大學。他是我們里弄所有孩子的榜樣，也是我的。我就對自己說，你要好好的學習，考到他的學校裏，天天和他在一起。怎麼喜歡他的？？好象是在他給我輔導的時候，就在我的旁邊坐着，我看着他的眼睛，那樣黑那樣亮的眼睛。他的身上有很清新的氣息，我很喜歡的氣息。我就很喜歡很喜歡他了。因此，我從來都覺得，喜歡一個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我不知道，暗戀一個人，其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從來都不敢別人知道，因爲距離太近，知道沒有結果的事情。可是喜歡一個人，是沒有什麼理由的，就在掙扎中沉淪，在沉淪中掙扎，終於不再浮出。我想大概所有的人對我都是失望的，在那段時間裏。

　　在我高考結束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北京，這個陌生的北方城市，讀研究生。我在所有的志願上寫着北京。於是我來到了北京。這個風沙肆虐的城市。可是我失去了他的消息。沒有他的消息。

　　我常常在北京的街頭，希望看到他，只是希望看到他。可是沒有。一次也沒有。我失去了他的消息。

　　三

　　大一的寒假，我回家。在熙熙攘攘的上海站，我看見了他。在那樣紛擾的人羣中間，我看見了他。只是，他的懷裏，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我走近他，聽着那個女孩子說着我熟悉的北京話，就默默的走開了。回到家，有人說，他準備在北京，不要回上海了。突然對北京有了厭惡。不想聽到這兩字，不要去北京讀書。所以希望回上海。轉學的過程異常的複雜，於是我不再做爭鬥，還是來到了北京，讀我的大學。

　　大一很快的過去了，大二也過去了很長的時間。我的心在慢慢的沉寂。只是很努力的學習，有着很好很好的成績。老師都在說這樣好這樣乖的孩子。拿很多的獎學金，買個很精緻的手機，給所有上海的朋友說，我想上海，我想回上海。我不喜歡北京，我不想在北京。

　　是的。這裏沒有我留戀的東西。

　　四

　　大二的時候，我去他所在那所學校，不是去看他。我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去看他，尤其是看見他和她在一起。真的，我知道，我是個很懦弱的人。在未名湖，我真的看見了他。他一個人。我拉起和我一起來的朋友，不說話。他走過來，抱住我的頭，輕輕的親吻我的額頭。我15歲的時候，也這樣的被人親吻過，那是少年時代的回憶。突然的淚流滿面，覺得沒有什麼話說。他們還是沒有在一起。在北京，他始終找不到歸屬感。所以，他要回上海，那個在我看來很厲害的北京女孩子，就這樣走了。他說，我們都是上海的孩子，北京沒有我們的家。

　　他還是走進了我的生活，但是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還不是我的男朋友。但是我很高興。我每個週六坐47路到他的學校去看他。吃他做的上海菜，說上海話，就像以前，就像高中。儘管有時候覺得那是好遙遠好遙遠的回憶。

　　就這樣的繼續着。我已經很滿意。

　　五

　　我在北京讀書，在一所很有名氣的大學。有很多的人。接觸的，也有北京人。一直不喜歡北京人。因爲不喜歡北京。一直在想着我的鄰居，想做他的女朋友，想和他在一起。於是，我一直沒有男朋友。有很多很多的男的朋友。

　　其中當然有北京的，他是一個。我不知道怎麼來說我們的關係，很有默契。他很有北京男孩子的大氣和平和，和上海的男孩子有很大的不相同。平時的時間裏，我們老是在一起。他當然知道我所喜歡的人，常常陪我去北大，看北大。很平淡但是快樂的日子。

　　知道我喜歡什麼，總是悄悄的做了，給我驚喜。偶爾的，鄰居會來看我，只是時間很短，次數也很少。我總是在逃走後很傷心，想流淚。而SN，對，他的名字，就是SN，總是陪着我，即使不說話，我也不感到寂寞。喜歡這樣的感覺。

　　和很多的南方女孩子一樣，我長的纖細而小巧，而他高高大大的，很高，181，真是很高。有時候在他的身旁，覺得我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要怕。我很喜歡他的身高。就這樣交往着。不知道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