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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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你的長髮我的手
(冷漠)

  每次去超市,看見櫃檯上放着一排排的純淨水,我都免不了會想到一個問題;哪一個品牌的純淨水更純淨,是樂百氏,娃哈哈,還是農夫山泉,或者的按價格高低來排序吧,越是純淨的東西就越需要金錢來擺譜,那麼愛情還值幾個錢呢?

  我自作聰明地把愛情和純淨水拿來做比較,是要告訴你們,真正的愛情枯萎得很快,像午後的陽光迷濛而遙遠,脆弱得一彈即碎,滾落了一地晶瑩圓潤的淚珠。

  我拾起腳邊的一顆,放在瞳孔上透過去看,於是又看見了這樣一個故事。

  女孩愛上了在髮廊工作的男孩,像大多數悲劇情節一樣,女孩有很不錯的家庭背景和一個嚴厲的父親,可她太愛男孩修長柔軟的手指在她的髮絲間來往穿梭的感覺了,這不是幻覺,女孩寧願自己的長髮一輩子和男孩的手指纏繞在一起,一輩子理不出頭緒,生生死死直到含笑老死。

  男孩初中畢業後隻身去了上海闖蕩,學徒三年回到家鄉,他很清楚自己的前途就如海與天空的距離一般遙遠而陌生,他唯一能給女孩的只有無盡的呵護,像呵護一種薄薄的極品陶瓷。發生在盛夏的故事總是短暫得驚心,莫文蔚張着大嘴無精打采地哼:“你曾說過要永遠愛我……”男孩下意識地摟緊了身邊嬌小可人的女孩,他是決不允許那天的事再次發生。

  女孩很想看看從前男孩收工後都去什麼地方,纏了男孩他常去的酒吧。像女孩這樣清清爽爽的女學生是決不該踏進這種烏煙瘴氣危機四伏的地方的,儘管有男孩堅實的肩膀護衛着,還是吸引來了不少獵奇的目光,男孩從前認識的幾個無賴慢慢圍上來,男孩始終垂着頭一聲不吭,直到其中一個叫“老兵”的伸出手要牽女孩,男孩拿起桌上的空酒瓶猛地往自己手臂砸下去,玻璃碎片沾着殷紅的血滴立刻溶進了五顏六色飛快旋轉的燈光中,男孩側着臉冷冷地打量這幫人,“老兵”忙擺擺手,很知趣地退到了一邊。

  男孩拉着女孩的手在暗夜裏狂奔,直到女孩跌倒在地上再也跑不動了,男孩跪下來抱緊氣喘吁吁的女孩,顫抖着喃喃地說:“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夜空中掠過冰涼的音樂,女孩的頭深深埋進男孩的肩膀,隔着一層男孩的白色純棉T-恤,女孩的指尖在他背部曲線上來回滑動着。

  我不想說這是《梁祝》的翻版,可是從古至今,的確很多美好愛情的破產都是因爲父母的因素造成的,女孩的父親不知從什麼渠道得知了這件事,他無法容忍的是自己溫順乖巧的女兒在高中還未畢業就開始談戀愛,而對方竟然只是個一天到晚拿着剪刀梳子給人打工的髮型師。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女孩唯一記得的便是父親黑色的桑塔那停在髮廊透明的玻璃門外,然後父親氣勢兇兇地當着所有人的面不停地猛抽男孩的嘴巴,女孩還記得男孩緊閉的雙眼和脣角滲出的血絲,還記得自己苦苦的哀求和無濟於事的哭鬧,當女孩腦中一片空白倒地昏厥的一剎那,留在女孩腦中的是男孩悽絕驚恐的目光。

  女孩醒來後沒有說話,實際上,她似乎連哭的能力都喪失了。女孩會整整一天坐在自己房間的窗口,仔細盯着自己的一雙手看,陽光透過藍色窗簾晃動着小小而清澈的光斑,在她蒼白的手指甲上跳動。女孩自小是學小提琴的,也許是水仙花情節,她總以爲自己的一雙手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直到那天第一次遇見男孩。

  男孩那天還是穿着純棉的白色無袖T-恤,下身是洗了泛白的牛仔褲,女孩一直很欣賞乾乾淨淨的男孩,女孩想這樣的男孩應該用“very cool”來形容吧,“帥氣”和“酷”是絕對不同的兩個概念,如果“帥氣”是用來形容16-20歲,則“酷”就得形容從20-24歲的男孩。很自然的,女孩走進了髮廊。男孩小心地襯着女孩的一頭披肩長髮,說這麼柔的髮質該用海飛絲來洗,而且最後不用定型。女孩望着鏡子裏男孩的手指在她的髮絲間翻飛着,心想,這雙手不僅僅是完美,而且是有靈性了。

  女孩不言不語不哭不笑的狀況很不樂觀,憔悴得就像一片秋天的葉子,其實夏季也快結束了。女孩的父親找到男孩,語重心長地說準備送女孩去美國進修音樂,可她現在的情況連活過今年冬天都困難。父親請求男孩,只要男孩親口說出要和女孩分手,男孩開的任何條件他都會答應的。

  男孩盯着茶几上冒着熱氣的藍山咖啡入神地看,男孩從不在咖啡中加糖或牛奶什麼的,他喜歡最原始最地道的咖啡因顆粒在口腔中來回遊蕩和牙齒撞擊出純粹精緻的聲音。男孩的指尖擦過杯子上的小花圖案,說:“我答應,可我不要任何東西,因爲我愛他。”

  父親俯下身對奄奄一息的女兒輕輕地說:“我同意你們在一起。”女兒灰濛濛的眼睛陡然間亮了起來,“真的?”,她問。父親極慈愛地吻了吻女兒的前額:“是的,只要你能立刻好起來。”

  故事敘述到這裏,我實在是不願再往下說了,如果要讓我付出什麼來成全他們,我是會不惜一切的,可是悲劇正是將人間最美好的東西撕裂開來給你看。我無法阻止命運的無情嘲諷,正如我無法改變春夏秋冬風雲雷電的自然輪迴,純潔的東西太昂貴了,我們負擔不起的啊。

  女孩欣喜萬分地在酒吧找到男孩,可得到的迴應只是男孩冷漠的譏笑:“大小姐又來救濟我這窮光蛋了,不過你這種純情的小妞我早就玩膩了,有錢就替我把酒帳付了,沒錢就給我滾蛋!”

  說完男孩又嘻嘻哈哈地撇着嘴向身邊一個妖豔的女人湊上去,女人顛得花枝亂顫。女孩忍住了奪眶欲出的淚水向門口跑去,厚重的橡皮大門悄無聲息地在女孩身後晃動着……暗影裏突然跳出幾個身影,拉拉扯扯地圍住女孩,“老兵”猛地衝上去用條破布塞住女孩的嘴,幾個人把拼命掙扎的女孩拖到幾十米遠的草坪上過了幾分鐘還是十幾分鍾,反正就當“老兵”撕扯女孩衣裙的時候,一股鮮血從他的頭頂正中向下急速流淌,“老兵”愣愣地望了會在做自由落體運動而撒在女孩臉上的血,一個咕隆栽了下去。

  其他摁住女孩手腳的無賴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男孩扔掉了手中的大木棍,將嚇傻了的女孩緊緊摟在懷中,撫摩着她柔順的長髮,吻着女孩淚痕斑斑冰涼的臉龐:“我真混,你不該來這裏”

  女孩遊離散淡的瞳孔突然猛地一收縮,一道寒光掠過她的雙眸,還沒來得及叫出一聲“啊!”“老兵”高舉的匕首已經深深扎進了男孩的後胸……

  男孩修長柔軟的雙手順着女孩瀑布樣永無止盡的長髮無聲地滑落下來,他嘴角的線條很好看地翕動着,女孩才知道原來男孩笑起來的樣子也是如此迷人。

  “我愛你,一生一世。”

  夏末秋初的夜空中星星很少,可是卻出奇地亮,女孩也專注地微笑着:“我知道。”

  故事其實還沒有結束,它在以另一種方式延續着。女孩後來成了世界一流的小提琴演奏家,她在國內國外不停往來着,當她踏進發廊的時候,她總會說:“洗頭用海飛絲,最後不用定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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