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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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客如是說
(琴心劍氣)

  街頭躺着一個人,看不清是男的還是女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他(她)橫臥街頭。先是兩個人發現的,接着來了第三,第四個,一時間圍上來了一羣人。看的人越來越多,而且並無離去之意,似乎要深究其躺在這裏的根本原因。

  “是不是被車撞了?”“不知是男的還是女的?”“可能是喝醉了酒!”“也許是被人襲擊了?”“咋沒有見血呢?”……那一個個鼓動着如金魚的眼球和獵奇探險般的衝動,圍觀者在發揮着自己的見解和才識。除了眼前的那個可憐的人之外,人們彷彿現在已經忘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其它東西。人越圍越多,一時間看客們大聚會,交通已經受到了影響,交警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看客們這才戀戀不捨地走開了,邊走嘴裏還絮絮叨叨,唸唸有詞,讓人想起了魯訊先生筆下的那些喊“萬歲”的看客了。

  這類人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裏都有,當看客可不容易,當個資深看客就更難了,你得都有雙銳利的眼睛,而且聽覺要好得出奇,更善於借題發揮,現場賣弄,跟港臺的那夥狗仔隊有過之無不及,沒有這些功夫,就沒有資格當個資深看客。

  看客的淵源可以考證,四大名著裏有的是,魯訊先生筆下的看客更發人深思,算是最麻木無知的一類了。看客的年齡不好估算,各種層面的人都有,出於各種動機的人蔘雜其間。有僅想發表長篇大論的,有藉機發財、分一杯羹的,有趁機美目養神的,更有身兼看客的偷兒(這種人最喜熱鬧,喜歡羣居,以便給自己營造良好的工作氛圍。這種人是看客中的敗類,跟明火執仗的強盜屬一丘之貉)。

  看客有看客處事的行爲準則,圍觀時一定要把握住火候,“觀棋不語真君子”。比如說我上次班看到兩人在吵架,情況很是火暴。當時有一看客不知說了一句什麼話,被賞了一記耳光,那傢伙一看時機不對,趕緊溜了。這種看客算是低層次的了,高手在此時會不露聲色,靜觀其變,瞪大過癮的眼球,盡情地享受,充分地滿足其獵奇的慾望,以裝填其茶餘飯後的談資,豐富其在別人面前炫耀、賣弄的素材。

  看客難免也有被人看的時候,往往正當大家全神貫注地投入到現場直播當中的時候,人羣中會突然暴發出這樣失聲的驚叫,“嗨,我的錢包不見了!”“哪能個挨千刀的!”。周圍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錢包,有幾個發現自己的衣袋已空空如野。原來是身兼偷兒的看客趁大家目不轉睛地欣賞精彩場面的時候連續作業,想起錢包裏的那些來之不易的鈔票,頓時血氣上涌,歇斯底里了。剛纔還是由兩個人主演的場景,現在分化成了好幾個旋轉着的舞臺,以觀看別人痛苦爲樂趣的人,此時竟成了別人欣賞的目標了。

  當然這還不算最精彩的,看客中的高手有時也難免失足。一看客高手的自行車跟別人相吻,本來是微不足道的事,可此時他們卻不相如此了結。先是四目相向,互不視弱,接着惡語飛濺,怒髮衝冠,揮拳擡腳扭打在一起。高手此時早已將平時的操守忘得一乾二淨,周圍的看客如潮水般涌來,高手的神情和體態被列位看客無微不至地盡收眼底。

  人作爲社會性的動物,在對方的視線裏都是一種風景,關鍵在你以怎麼樣的心態來欣賞對方。對於本來就處於“水深火熱”中的人你卻以獵奇般的目光來欣賞,那遲早一天你也必定會成爲被欣賞的動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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