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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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酸奶瓶子
 

  (redbao)

  (一)

  寶寶看向窗外,對面大廈十五樓的那扇窗子。然後又看看三樓的,輕輕地吁氣。使勁地吸着小盒裏的酸奶,“呼嚕”,“呼嚕”,很用心。桌上已經歪歪倒倒的躺了不少酸奶瓶子。最煩的時候就愛喝它,從小就是這樣。

  這個冷飲店很小,很安靜,是寶寶最愛來的地方。高興時喝鮮榨的橙汁,傷心了就喝酸奶。

  剛剛又結束了一段戀情,和大廈三樓的那個男子。寶寶也在那個大廈上班,在七樓。安然在十五樓。這是第三次戀愛和失戀了,她總是把事情做的有始有終,始於她的自我強迫,終於她的無能爲力。寶寶想自己是需要去愛一個男人的,無論他是誰。

  安然說過,“丫頭。你的戀愛最長沒超過3個月,花心的寶寶。”

  和寶寶青梅竹馬的安然住在她家的對門,從小,他們就住在一個大雜院,後來又一起搬入了樓房。安然就是寶寶的貼身保鏢,是最可靠的人。只是,突然有一天他身邊有了個長長頭髮的女子。寶寶聽見他們在樓道里竊竊私語,小聲的笑,然後手拉手的走出樓去,寶寶悄悄的跟着,看他們消失在街心花園的樹林裏。

  不去想了,寶寶丟下最後一個空酸奶瓶子,抹了抹嘴脣,起身往外走,同時看見了,安然出現在大廈的門口。

  “喂!”寶寶把手插在寬寬的大衣兜裏,朝馬路對面的安然叫。安然就是帥帥的,不修邊幅的樣子,這和他的工作有關,服裝設計師。

  “丫頭,這麼早下班。”他笑笑,也雙手插兜,有點亂的頭髮被風吹的更亂。

  “今天請了假,吃酸奶。”寶寶吸吸鼻子,漫不經心的說。

  “和他分手了?這個只有一個多月而已啊?”

  “用你管,我又看上別人了。”

  “這樣啊,”安然聳聳肩膀,“隨你了。”他向路口看去,寶寶也看過去,街角站着長長頭髮的她。“先走了,你別太晚回家啊。”

  “太晚又怎樣,瞎操心。”寶寶嘟囔着,沮喪地看他環着她的肩走遠。

  轉過身,看見三樓的那個男子,穿着黑色的風衣。

  “好?”他揚起一隻手打招呼。

  “好。”寶寶微微地感到不自然。

  “又去喝酸奶了?”

  “是。”

  “喝太多對胃不好。”

  “是。”

  “還是爲了他吧?”他用憐愛的眼神看着她。寶寶突然緊張的不得了,但卻不知所言。這個男子是很優秀的,象前面兩個一樣的優秀,只是,寶寶不愛他們。其實每一次喝酸奶都不是爲了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其實在和他們戀愛時,寶寶才拼命的喝酸奶。

  “愛他就告訴他吧。別再更換替身了。”他輕鬆地笑,把風衣的領子抻了抻:“寶寶,我還是你的朋友。”寶寶也想如他那樣輕鬆地笑,可是卻把臉上笑得溼溼的。

  (二)

  窩在沙發裏,把爆米花塞了一嘴。走廊裏寶寶媽在和安然媽聊天。

  “安然有27了啊?”

  “是啊。比你家寶寶大兩歲。”

  “呵呵。見過他的女朋友了,真不錯。”

  “嗨,就那樣了。我看還不如寶寶懂事。”

  “寶寶可不行,還象個孩子。”

  寶寶把最後一點米花全部吃光,撇撇嘴,小聲低喃,“我當然比她強。”

  “寶寶在嗎?”是安然。

  “在,屋裏呢。”寶寶媽笑呵呵的。寶寶知道他快到自己房門口了,故意換了個姿勢,把背衝向門口。

  “睡了丫頭?!”他一下就坐到她身邊,把沙發壓得沙沙響。然後突然按住寶寶的肩膀,“裝吧。看你忍到什麼時候?”接着就爽朗地笑起來。寶寶一越而起,卻是一臉的怒氣。“誰裝了?躲我遠點!”

  “行了,行了,幹嗎呀?跟真的似的。”安然也不理會,慵懶地仰在沙發裏。

  “你來幹嗎?”寶寶佯裝着愛搭不理。

  “想你了。喂,要我請你點什麼嗎?”

  “恩,鮮榨橙汁。”

  “每次都是這個,有點新鮮的沒有啊?”安然盯着她的眼睛,有點壞壞的笑着。

  “鮮榨不新鮮啊,再新鮮不過了。”

  “你又有新男友了?”安然換上了輕蔑的神情。寶寶喜歡看他這種有點生氣的樣子,心中有種莫名的滿足感。就因爲這個表情,寶寶已經逼自己交了三個男友了。

  “是!”她嘻嘻地笑,一臉的幸福。“走吧,爲我慶祝一下。”象以往一樣他皺了皺眉頭,是真的不開心了。

  “你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

  “我怎麼不認真了,我認真極了。”寶寶轉了圈,用餘光看他,“捨不得請客就算了。我又沒要你請大餐。”

  “好吧丫頭,穿好大衣,我們出發。”安然無可奈何地嘆氣。寶寶樂了,迅速地披上厚厚的羊絨披肩,黑彈力褲,黑高領毛衣,在紅色的大披肩圍裹下使寶寶更加嫵媚動人。她雙手挽着安然的臂,大大的眼睛裏全是喜悅。安然也自然的擁着她,如果不說,誰會知道他們只是朋友。

  小店離家不遠,慢慢走着也只要一刻鐘而已。寶寶總是抱怨,偌大的城市偏偏這兩個地方這麼的近。如果不是恰巧這所大廈正是佔用了他們原來的衚衕平房,如果不是安然在店對面的大廈上班,如果不是自己也拼命的想擠進這所大廈,寶寶想她怎麼也不會守着這家店十幾個年頭了。

  坐在最裏面的高腳椅上,寶寶手裏已經抱了一大杯橙黃色濃濃的鮮榨橙汁。她把小嘴一直貼在杯壁上,笑成月牙形眼睛卻一直盯着安然。安然要了黑咖啡,在用小勺不停的攪拌。

  “好喝嗎?”他也溫存地笑。

  “好喝。甜的。你的呢?”

  “有點苦。”

  “多放些糖吧。”

  “恩。”

  “來,我幫你放。”她小心地舀了一勺砂糖放到他的杯中。

  “丫頭,我要結婚了。”他擡眼看她,果然,笑容在她臉上驟然凝固。她清楚地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噼裏啪啦”,摔了一地。可是,寶寶努力地保持着平靜,收回拿勺的手,快快地把目光移到窗外去,然後接着吸吮果汁,接着木木地微笑。

  “好啊,要祝賀你。”她看向窗外的眼睛有些模糊。

  “謝謝,丫頭。”安然深深地看她,有些憐惜。“你呢?真的有了新男友嗎?”

  “恩。”寶寶用手擦去玻璃上的哈氣,卻怎麼也看不清外面的一切。

  “寶寶。”

  “恩。”

  “你在哭嗎?”

  “沒,我在笑。”

  “寶寶。”

  “恩。”

  “……”

  (三)

  馮凱端坐在寶寶的對面,一臉的嚴肅。

  寶寶微微地靠着沙發,直勾勾地盯着馮凱。還不錯的一張臉。

  “我媽她們都走了。沒什麼事,我也走了。”今天是她第一次相親。

  “好。”

  “奇怪,你好象巴不得我走。”

  “你也知道這是父母所爲,我們都是做做樣子罷了。”他很坦然。

  “哦。”寶寶不得不再次打量他。“你有女朋友吧?”

  “沒有了。去了法國。”

  “法國,不錯。”

  “你有男朋友,但是家裏人反對?”

  “不是,他要結婚了。”寶寶挑挑眉毛。

  “我們的遭遇有點像。”他自嘲地笑笑。寶寶也笑了。

  “這裏好悶啊,陪我去喝酸奶怎麼樣?”

  “你不回家了?”

  “你着急走?”

  “酸奶在哪?”

  “跟着我吧。”寶寶起身把格呢大衣穿好。提起褐色的手包,“不過,你愛喝嗎。”

  “一般吧。”他也穿好大衣,繫了條乳白色的圍巾。“那沒有別的嗎?不會只有酸奶吧?”

  “有的。”寶寶悄悄地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真的很大很漂亮。

  他們離開那家茶座,安靜地走。冬天的陽光並不很明媚,但卻祥和,沒有什麼風,甚至還有些暖熱。要穿過五條街纔可以到,寶寶不愛搭車,所以,安靜地走。他沒有問她,只是跟着,其實他們是並肩而行的。

  “第一次?”他突然開口。

  “唔。”

  她知道他在問她是不是第一次相親,竟然有那麼默契。

  “我也是。”他點燃了一支菸,慢慢地吸,慢慢的吐。

  “呵呵,失望了嗎?”

  “你很漂亮。”他說時沒有看她,但臉卻有些泛紅。

  “是嗎?”寶寶仰起頭看他,很高,和安然差不多。“你也很好啊。沒想到,我姨媽的眼光還不錯。”馮凱也看向她,有點溫暖地微笑。

  邊走着,寶寶便開始想念起安然來。他該在和長長髮的她,爲他們的婚事開始操辦了吧?聽安然媽說他買了“天創世緣”的一套甲級公寓。寶寶去過那,美麗的花園式小區,有綠綠的草、綠綠的樹、聲光噴水池和黑色的鐵藝長椅。現在,他們也許在西單商場,也許在新東安,也許在家樂福,也許……。和安然結婚一定是件最快樂的事,只是,那個女孩是不是知道,是不是承受的起呢。寶寶咬咬嘴脣,安然,是不是真的愛長長髮的她呢?

  從十歲開始寶寶就愛安然了。愛了十四年,竟然,快要看着他領着別人的手走入教堂。寶寶記得,在她二十歲生日那天,安然吃完她切給他的蛋糕後就在她耳畔小聲說:“丫頭。我想親你。”寶寶頓時覺得呼吸都困難了,胸口就象揣了只兔子,只知道傻傻的看着他。他慢慢的靠近,勻速地呼氣,然後用一雙溫熱的脣一下佔據了她的,很溼,寶寶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努力的把舌頭往她的嘴裏頂,但是,他的舌頭還是糾纏到她的。她呆呆地結束了這個初吻,安然忽然笑了,擁着她的肩說:“寶寶,沒人告訴過你接吻要閉眼睛的嗎?”

  “要嗎?你不是也睜着?”

  “男的就是要睜着的。”

  “那,再來啊!”寶寶挺起胸,煞有架勢的樣子。

  “呵呵,算了。等以後和你男朋友去練習吧。”安然不以爲然地說。

  難道?寶寶被回憶牽動了心,難道,他的吻只是給她二十歲青春的一個洗禮嗎?從那次到現在,安然再也沒有更親近過她,但是從他的眼中寶寶又分明讀出了什麼。寶寶想他一定知道她常常喝酸奶的原因,他也一定知道每次和他一起她就喝橙汁的原因,可是,不愛自己,一定就是他不理會她的原因了。

  “到了。”寶寶逼迫自己從回憶中回來,很機械性的拉開店子的玻璃門。馮凱跟進來,一股空調的暖氣撲面而來。“我們就坐最裏面吧。”寶寶聲音小得像在自言自語。

  “我要酸奶,你呢?”

  “柳丁汁。”

  “這的黑咖啡不錯。”

  “是嗎?但我更喜歡柳丁。”

  (四)

  工作了一整天,看林總在旁邊座位上和Anda私語。Anda是混血兒,有一半加拿大血統。林總好象特別的器重她,給她很多別人拿不到的大項目。林總有一陣也是很看好寶寶的,只是,他的手和眼睛總是幫倒忙,工作的時候他的眼睛在寶寶的身上游走,手還時不時的會勾勾她的肩,拍拍她的腿。寶寶說:“不行林總,我不堪重負您還是換人吧,這個項目太艱鉅了。”如果不是因爲寶寶不想離開這座大廈,說不定現在那和藹可親的林總還在醫院裏療傷呢。

  收拾了辦公桌上的餅乾渣,寶寶關上了電腦。下班了。她約了馮凱吃“好倫哥”。

  和馮凱成了好朋友,每週都要出來玩幾次。寶寶覺得馮凱和安然的性格很像,只是他不像他那麼會逗女孩喜歡而已。馮凱給她講他那出國深造的女友,講時就像在闡述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只是講完了會在眼中添上一抹淡淡的憂傷。寶寶不知怎麼說她和安然,因爲他們的那些事一搬到桌面上來就顯得內容蒼白。

  馮凱在小店裏等她,叫了一杯柳丁汁。寶寶在街對面向他揮手。馮凱卻指指桌上,一瓶酸奶。

  “幹嗎?知道我失戀了就會喝它,就天天讓我喝呀。”寶寶嘴上這麼說,卻是一臉享受的表情。

  “沒有人給酸奶下過定義,它是失戀的代名詞嗎?”他喝完一大杯柳丁汁。

  “在我這就是了。”寶寶倔強地撅撅嘴,脣上粘着一塊酸奶。不知何時開始他們已經十分的熟悉和親近了。也許,兩個都在失意時期的人更容易理解對方吧。

  吃“好倫哥”是寶寶的最愛,誰說那裏的比薩沒有必勝客的好吃,誰說那的冰淇淋沒有DQ的純,在寶寶看來都無所謂,都一樣的惹她喜愛。和馮凱吃了七、八回了,每次當他再也吃不下一丁點的時候,寶寶還在等待着新鮮出爐的比薩和烤雞翅。

  馮凱扒在桌上不停的搖頭:“寶寶,求你了,這裏有監視器,就算是自助咱也不能這樣啊?我看下次去另外一家吧,不然當你剛走到門口就被保安截住了。照你這種難民式吃法,沒人敢開自助了。”

  寶寶吐出口中最後一塊雞骨,不以爲然地開始東張西望,嘴裏嘀咕:“恩,再吃個巧克力點心你看怎麼樣?”就爲這句話馮凱差點出溜到地上去,“寶寶,你有幾個胃啊?”

  “胃呢,只有一個。但是分了區,比薩區暫時滿了,雞翅區也還充足,飲料和冰點區就那樣吧,瞧,只剩沙拉和點心了。”寶寶眯着眼睛一本正經地說。

  “您哪是分區啊,簡直就是巨型垃圾場。”馮凱哭笑不得。他突然跳起來,迅速地穿衣,“你繼續啊,我先走。”然後一把就被寶寶抓住了袖子,“不行,就最後一塊點心!”無可奈何,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她美滋滋地吃完。

  (五)

  寶寶很久沒有看到安然了,大概是三個多月吧。她是有意躲避的,這個時候見了他會很尷尬。是啊,人家就要結婚了,紅本本領到手了也說不定。

  週末,馮凱在寶寶家吃包餃子,寶寶媽認準了他倆的戀愛關係,高興的不得了。寶寶也懶於解釋,反正現在也沒有安然在,做什麼都很無謂。其實和馮凱真的很好,有什麼心裏話都會告訴他,他是個好聽衆,除了安靜地聽,還是安靜地聽。

  餃子剛剛下鍋的時候安然來了。他進了屋就看到了正在打鬧的寶寶和馮凱。寶寶定在那,有些意外。

  “丫頭。”安然聲音有點顫。

  “恩。”寶寶鬆開抓住馮凱衣領的手,怔怔地應。

  “想喝橙汁嗎?”

  “現在?”

  “現在。”他看看馮凱:“不方便吧?”

  “沒事,一個朋友而已。”寶寶開始找大衣。臨出門前看了看馮凱,他不自然的笑笑:“我告訴阿姨一聲,說你一會回來再吃。”寶寶點點頭,轉身隨安然出去,關上了門。

  一路上都無語,張這麼大他倆還從沒這樣過。

  “酸奶和柳丁汁。”寶寶向招待說。

  “什麼?”安然壓着聲音問。一時間寶寶才明白過來,是平時和馮凱來習慣了,每次都是酸奶和柳丁汁。

  “鮮橙汁和黑咖啡。”寶寶歉意地窘笑。

  “剛纔那個,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只是朋友。”

  “哦。”

  “你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還沒定。”

  “爲什麼?”寶寶很吃驚,卻沒有想象中的快感。

  “不着急。”

  “唔……”

  “其實……”

  “什麼?”

  “我不愛她,始終都不。”安然突然捉住了她的手:“丫頭,我一直都是愛着你的。不能再隱瞞了,不能再折磨我和你了,我知道你也愛我,是吧?”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寶寶不知所措,怎麼會,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招待在此時端上鮮橙汁和黑咖啡來,打破了這有點混亂的局面。

  “你和她在一起很久了,現在才發現不愛她嗎?”

  “實話告訴你,她是我們公司老總的女兒,娶了她,我就可以成爲國際上知名的服裝設計師,有自己的服裝品牌和在設計領域顯赫的地位,這些都是我夢寐以求的。”他說時眼睛裏炯炯有神,甚至握咖啡杯的手都有些抖。

  “很好啊,用你可憐的,微不足道的愛情來換取,不錯啊。”寶寶好象忽然不認識這個安然了,他那麼急功近利,那麼浮華狹隘,這和她心目中的他判若兩人。

  “寶寶,只要我成功了,不是一切都盡在掌握了嗎?給我一些時間,我會離開她的。”

  “多久?”寶寶冷冷地問。

  “一年,或兩年。”

  “你會娶我嗎?”

  “我只想娶你。”

  “你願意拋開你的事業?”

  “到那時這之間沒有任何矛盾了。”

  寶寶還是愛他的,從十歲開始。她想十四年來爲他喝了不知多少瓶酸奶,現在總算換來個承諾了。雖然他的思想她不敢苟同,但是,畢竟她還是盼望這一天的。

  (六)

  “他要我等,等他娶我。”寶寶慢慢地吸吮濃濃的酸奶。

  “這不是你期望的嗎?”馮凱把喝柳丁汁的小勺叼在嘴裏。

  “也是,”寶寶笑着:“不過要兩年呢,哼,如果他騙我,我就喝酸奶撐死。”

  “好死法。”

  “呵呵。”

  “我也要走了。”

  “去哪?”她鬆開了含在口中的吸管,“沒在開玩笑吧?”

  “法國,她來信了,叫我去陪讀。”馮凱摸摸她的頭:“我想,她需要我。”

  “恩。是啊。”寶寶的眼神有點遊離,“可是,她不是提出分手了嗎?”

  “她後悔了,總要給別人一個機會的,你說呢?”

  “是吧。”寶寶繼續喝起來,“我公司的Anda被炒了一大盤魷魚。”

  “就是那個和你們林總好的?”馮凱對她周遭早已洞察得清清楚楚了。

  “恩。就是那個。被林總的老婆發現了,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就扇了她一個嘴巴,特響。”寶寶眉飛色舞着。

  “這裏沒有人對或不對,只是,錯了位。”他的目光忽的很憂慮,“寶寶,說回我們吧,以後,你要好好的。”寶寶說知道了,竟然很想流淚。

  (七)

  馮凱坐的是週日早上八點的飛機,寶寶沒有起牀,也不願起。躺在牀上想,以後誰陪我喝酸奶吃“好倫哥”呢?

  安然仍不常露面,忙得不亦樂乎。只是,多了一層關係,他開始送她越來越貴的禮物了。寶寶媽總在追問:“馮凱和你吹了?你和安然又是怎麼回事?”寶寶不耐煩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想,安然的夢想什麼時候能實現呢?什麼時候他能娶自己呢。

  安然把寶寶帶到了他買的那套甲級公寓,寬大明亮的房間正是寶寶所向往的。安然說:“寶寶,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說着就把她嬌小的身體擁入懷中,雙手開始在她身上游移,寶寶感到他的呼吸是那麼急促,忙亂地吻她的脣,她的耳朵,她的頸,直使得她緊張又心裏癢酥酥的。“寶寶,你是我的,是我的……”他一下抱住她,寶寶被這突如其來的騰空嚇了一跳,找回了理智,她掙扎着說;“不行!安然,放我下來!”

  “怎麼不行?你別告訴我你沒做過?”安然仍緊緊地抱着她,眼中佈滿血絲。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寶寶莫名地惱怒。

  “在我之前有那麼多男人和你在一起,你還能守身如玉?”他雖然是一臉的說笑狀卻使寶寶墮入了深淵,心冷得連喘息都困難了。

  “安然?”寶寶鬆懈無力的垂下她攬住他脖子的手臂,第一次徹徹底底的絕望着。“放我下來吧,求你。”她的淚水隨着話語流好袖口上,衣襟上,心的最深處。

  安然也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早沒了激情,把她放到沙發上,自己也坐下來,抽起煙。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你,只是,我也不認爲我說的有什麼不對。”他用力地吸。“那個馮凱,和你的關係不一般吧?否則,他也不會在走之前大夜裏跑到我家來,和我說什麼,你喜歡喝純酸奶,不要草莓的也不要菠蘿的。說你愛吃好倫哥,讓我一定要一週陪你去一次,而且不能比你吃的多,要在最後給你巧克力點心才行。說你喜歡黑和紅色,當代商城的一個黑紅相間的皮包是你想買的,說最遲也要在兩年後娶你,不然你會喝酸奶撐死自己。等等,等等,他在那說了一個多小時,我聽都聽煩了。你是我的女朋友,他操什麼心啊?!他……”安然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鑰匙開門的聲音。

  他的臉一下變得慘白,胡亂地弄熄了煙,迎出門去。寶寶看見長長頭髮的女子走進來,表情冷俊。安然在一邊陪着笑臉:“她是我的鄰居,聽說我們買了大房子非要過來看看。”

  寶寶突然覺得這個場面很熟悉,自己就像那天的Anda。她學着安然的樣子笑,擦擦臉上還未乾的淚痕走到那女子身邊:“我要走了,你的家真的好大。只是,你的寵物正處在發情期,要好好管教。”說完她哈哈地笑着走出屋去,不用看,都可以想象到裏面的情景了。

  走出這花園式的建築,安然最後說的話佔據了寶寶所有的思維,竟然在不經意間錯過了馮凱這樣的男子。

  (八)

  馮凱已經走了兩個多月了,寶寶的生活開始變得只有工作和回家。偶爾,她會想去喝酸奶,但那個地方又太容易使她想起馮凱。他走後毫無音訊,是不是和女友破鏡重圓後太幸福就忘記了她。

  週末看見安然結婚的花車從樓下開過,寶寶竟沒有任何的感觸,沒有恨,更沒有愛。天氣開始轉暖了,這種祥和的天氣讓她想起第一次和馮凱見面,她帶他去那家小店。隨着思緒,寶寶漫步在街上,順着某種旨意一般向小店走去。

  店內仍然寥寥無人,寶寶徑直走到最後的座位,不經意間,看見窗臺上放了十幾瓶沒喝過的酸奶。招待走過來,因爲早已熟識,就笑呵呵地說;“你可來了,那位先生這個月隔一天就來一次,一杯柳丁汁,一瓶酸奶。酸奶也不喝,就讓我們放在窗臺上,說你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現在不來了一定是得到了想要的生活。”寶寶忍不住亂了心跳,溼了眼眶,是馮凱,他回來了。

  於是什麼也沒要,默默地坐下來。

  時間一分分流過,從夕陽到日落,從日落到黑暗。突然有人推門進來:“您好,我要柳丁汁和酸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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