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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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鏡中人—寫在七夕
 

  (暗夜深藍)

  我凝視着鏡子中的自己,眉宇之際,耳目之畔,脣齒之間。我凝視着鏡子中的世界,但卻不是在看自己。我想從鏡子中尋找另外一個人,我是如此地希望眼前這個人不是我,是她,或者,我只是期盼看到她出現在我的背後……我真的期盼嗎?我不知道。

  那次歸家的火車上,不經意間看到一個女子,我驚訝於她是如此的像我的姐姐,像我兩年不見的姐姐。於是我一次次把目光投向她,直到目不轉睛換來怒目而視,才發現自己的失禮。我並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覺得她好像我的姐姐啊。再後來,她因爲一點小事和乘務員大吵大鬧起來,讓我大跌眼鏡,毀了她在我心裏的美麗形象,而此時再看起來,原來也並不是很像,最多,只是一些神似罷了……我才明白,思念一個人,真的可以讓人在潛意識裏去尋找,尋找一個相像的人,就像鏡子中的自己。鏡子中有自己,也有別人,相像與不相像的距離,很遠也很近。我想念我的姐姐,我也想念她。

  又一個七夕,別樣的七夕。其實就像情人節一樣,從那一個情人節開始,也許每一個情人節於我來說都是別樣的。一年了……整整一個年頭過去了,我再也沒有見到她,那個與我一起燃燒的女人。熱情、激情、愛情,變成了一把大火,熊熊燃燒,熾烈的火苗跳動着,舔舐着腳下的土地,也舔舐着頭上的天……頭上有天嗎?我覺得那時候我就是火神,忘記還有天的存在。可是我並不知道,原來腳下的地竟也是那樣的脆弱。呵……我無法形容這樣的嘆息,無奈夾雜着不捨,但我想拋棄什麼,可這深深的嘆息並不能幫我。時光就這麼淡淡地流着,既不洶涌也不澎湃,但卻滌盪了所有根底太淺的東西,日子,一天天地過。如果這時候佛祖問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怎樣選擇,我還是會選擇那樣的一段日子,因爲它讓我長大?因爲它讓我懂事?其實何須理由,只因爲我真的愛她。但同時我又是那麼地清楚,身邊已經擁有的才最珍貴,在那個蜘蛛與甘露的故事裏,甘露真的屬於長風,與蜘蛛無關,與我,無關。想她是感性,不想是理性,人就這樣,像我這樣,活着,活在感性與理性的中間,被矛盾擠壓着,尋找着痛苦中的快感。

  一年的時光……有誰經歷過,三百多個日子,每一天,都在想念一個人,就那麼想着,幹想,什麼都不就。和別人牽着手,每次想起她的時候,我都想抽自己。三百多個日子,我習慣了很多事情。習慣了隔一兩個月給她的朋友打一次電話,機械地詢問,得到機械的答案。習慣了每天晚上看無聊的電視,什麼都看,不爲什麼,只爲了把自己折騰到沾枕頭就能睡着,我必須這樣,關了燈就得睡着,否則一定會想她,一定會!三百多個日子,每天都是這樣。我害怕在夜裏想起她,害怕,害怕極了……她像一隻鳥,飛來,又飛走,只留下滿地記憶的碎片,縈繞着我。可是我害怕拾起它們,它們會刺進我的肉裏,深深的……於是我開始逃跑,沒命地跑,但不管我什麼時候回過頭來,它們永遠在我身後……我害怕它們扎進我心裏,於是揮刀自戮,剖開自己的心,卻發現裏面早已佈滿她留下的痕跡……然後,我便又一次驚醒……

  呵……“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一樣迷人一樣美麗,慢慢的放鬆,慢慢地拋棄,同樣仍是並不在意……”一個人的時候,我常常會想起這首歌。看着眼前流過的漫漫人海,我無數次地想像又看到她美麗的笑容,那該是怎樣的情境。然而卻終究不能。於是我總在尋找,尋找那些和她相像的人,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一抹脣角,一片髮際,一個背影,一絲淡淡的香水味……是不是真的還有一個鏡中的世界,裏面有一摸一樣的我們,有一摸一樣的情,與愛……

  我凝視着鏡子中的自己,凝視着鏡子中的世界,但卻不是在看我自己……鏡裏鏡外兩重天,近在咫尺,但卻永遠觸摸不到……想念,原來是這樣的鞭長莫及,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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