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

　　在封閉、泅遊的水中，讓我探頭，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吧。

　　十月

　　十月，鋒利的刀鋒割過

　　大雁的喉嚨，從南方到北方

　　麥苗青青卻哀鴻遍野

　　父親徹夜難眠

　　故鄉的蒲公英

　　他鄉的遊子

　　什麼在水泥和田地的邊緣徘徊

　　找不到回去的路，一路低訴

　　也許老了，父親的墓穴

　　在房屋中央的鏡框，孤獨微笑

　　十月的陽光

　　披散成秋天金色的葬衣

　　2003-10

　　懷念郁達夫

　　蘇門答臘不是驛站的終點

　　桂花依然飄香

　　青衣白襪，黃酒卷文

　　夢醒後揮之不去，屐痕處處

　　一方北方的清涼

　　妻兒喚雞攆狗

　　籬落疏疏

　　你還在文字中收割

　　你種下的莊稼，不讓他們沉淪

　　從大江南北到長城內外

　　日升日落

　　你還在路上，帶着故園

　　一張恢弘的雄雞圖

　　日夜兼程

　　2003-10

　　秋天的深處

　　稻穀痙攣，太陽虛黃

　　母親開始腰疼

　　每年的這個季節

　　攤鐮，稻穀成排到下

　　父親在驢車上

　　包圍進出村莊的每條道路

　　不捨晝夜

　　躲避雨期的來臨

　　他的兒媳婦在簡陋的醫院

　　等待第一聲啼哭

　　他的兒子

　　在產房外，在田野外

　　在鋼筋水泥中束手無策

　　2003-10-11

　　香菸

　　我們都不容易，從出生到死亡

　　你生長的泥土和我休慼相關，許多夜晚

　　我把你扛在口中，眯眼享受

　　你化爲灰燼的快感

　　我犧牲五內和生命，有苦難言

　　死亡之前，我們是平等的，享受陽光、大氣和水

　　然後在不同的工廠被加工，切碎

　　重新塑造成共同的模樣，塞在狹小的紙盒中

　　成批送往屠場，在城市的東面

　　甚至有一塊墳田，貼上牌子，明目張膽

　　在商場叫賣，成懷念的理由

　　你在空中的嫋娜，勾引上帝

　　讓我走得比較從容，從一個十字路口到另一個

　　雙手插在風衣中，沿着你在我口脣上的亮光

　　穿過整個城市，到達墳場

　　2003-1北京、懷柔、雁棲湖

　　謀殺

　　菸頭喬裝改扮上路，從

　　喉嚨到腸胃，一路扔着灰色的

　　花朵，哼着黃色小調，一任

　　脣片在煙火中交媾，封閉

　　進出口齒的每條信息

　　風衣中的打火機、煙盒

　　竊竊私語，圍着

　　沾滿菸草香味的名片，有些死亡

　　不被我們覺察，在

　　不同的經度和緯度，煙紙

　　披着華麗的外衣，謀殺

　　畢晟之後的樹木，一直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