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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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大雪山登山日記(上)
 

  (Sunny_ywg)

  9月29日星期一晴黑轉陰、小雨

  早早的收拾起行囊,來到北京,靜靜的等候雪山隊員到來。大成子來了,阿瓦來了,假行僧來送行了……陸陸續續的,隊員們來到西客站。大家互相寒暄着,很快的,便要上車。也許上天弄人,出發的時刻,天空淅淅瀝瀝的飄起雨絲。短暫的集合,沒有原想的歡聲笑語,倒是忙碌的擺放行李,搞的每個人緊張兮兮。不過說實話,好幾十個大包、駝袋的,亂七八糟,能夠擠進十六人的牀位和行李架,的確是件大工程。

  車將開動,登山隊加上送行的朋友20幾個人轟的重又擁上月臺,閃光燈此起彼伏,忙着給臨行的勇士們拍照,其間就忙壞了Mudplayer。本來大家還想多擺幾個pose的,無奈火車不等人啊。

  列車開動,又是一陣忙活,大包總算規規矩矩得上了行李架,大夥吃飯的吃飯,聊天的聊天,那邊金絲猴、晨峯早早的呼朋引伴,擺上牌局。似乎捧場的人不多,多數人都忙活着其他事情,整條車廂現出不常有的沉靜。打破沉靜的當然是幾位牌友,吆五喝六打的不亦樂乎,於是四嫂的興致終於來了,端着兩幅撲克,滿通道的找朋友,結果只找到一個可憐人———楓野揚天,也就是在下我了。

  也許是憧憬着兩天後的雪山聖境,心中過分激動吧,晚上測心跳居然有92下,體溫36.8度。鬱悶啊,後來總算找到一位搞人,心跳105,就是裝備狂,原因是他喝了一瓶啤酒。

  一夜無話,靜等來日吧

  9月30日星期二陰雨

  火車上的早晨很嘈雜,洗漱的、吃飯的,人來人往,片刻不得安寧,很香懶在牀上再睡一會,然而看到打擊開始忙碌新的一天,瞌睡蟲早逃的無影無蹤,我琢磨着,能在這種環境裏穩睡大帳的,也就美朵了。

  吃了不知是誰的麪包片,喝了小馬帶的一斤牛奶,咬了半個昨天美朵兜售半天的蘋果,肚子基本上飽了。端起相機,去給晨峯他們繩結演示拍照,已經是9點鐘了。本來狹窄的通道,讓我們這般人一折騰,連過人的地兒都沒有了,陌生人眼光中無不透出疑惑和好奇,被稱作“漂亮阿姨”的列車員是新疆人,每次通過都微笑着幫幾句腔。

  繩結沒打多久,那邊廂金絲猴又操持起牌局了,這回總算佔了個位子,熱熱鬧鬧加入了戰鬥。其實戰鬥的也不只我們這一撥兒,隔壁小馬他們也打的不可開交。要說坐長途火車,實在沒什麼好消磨時間的,總結起來就四件事,吃、睡、打牌、看書。於是半日裏,車廂內吵吵嚷嚷的,不知不覺駛過了河南省境。

  沿途很多地方都在下雨,印象中乾燥的黃土地也被沾染了濃濃溼氣,滾滾渭河水挾裹着散落在鐵路沿線三兩戶人家,在山山嶺嶺間迂迴婉轉。此般的視覺效果,給人的感覺,不知該是壯觀,還是荒涼更爲確切,由此思及黃土高原世代耕作的農民,沿河而生、流傳至久的歌謠,由該用怎樣的心境去聆聽?還有那揹着弟弟的小女孩,匆匆走在雨中泥濘的山路,她是去上學堂,還是回家幹活。雖然只是無法再簡單的畫面,然而在閃過車窗的剎那,還是禁不住思潮起伏。

  西安車站,迎上了出差在外的九拍。

  九拍上車引起的最大變化就是小宏了,說她老虎變作貓也不是很誇張。呵呵。九拍是出了名的抱石狂,自打他上了火車,可憐的牀鋪竟逃不出他的毒手,生被九拍、gump等人開出了5.11的屋檐線路。正在觀賞精彩的盤牀大賽的時候,角落裏嚶嚀一聲:“我睡不動了。”原來是美朵大俠的午睡結束了。

  10月1日星期三晴

  前夜車到蘭州,又上來一位隊員,小李飛刀,還帶來了roof母親給準備的梨子和蘋果。

  經過30多個小時的行駛,列車終於到了嘉峪關,明長城第一關。早早就打了行囊,車一到站,大家就忙着往車下背東西。夜裏溫度很低,隊員們提前換上了抓絨衣褲。想象着人們還都在沉睡中,而我們這支隊伍已悄悄走上了街頭。

  前來接站的前站隊員有隊長roof,還有中文、海拔,由外地趕來的大毛魚,以及廣東的小妹妹寧兒,和大家一一招呼過後,登山隊匆匆地將大包板上卡車,然後鑽進預定的依維客,直奔玉門而去。

  路上隊員們說說笑笑,小馬滑稽的講着渾段子,更多的人忙不迭的欣賞着公路兩側的風景。茫茫戈壁,汽車經過捲起滾滾黃土,肆意的鑽進車內,大家不得不用各種東西蒙住口鼻。凌亂的流水,有氣無力的在黃土地上淌過,反反覆覆的改道,漫長的沖刷,留下這許許多多支離破碎的痕跡,風沙撕扯着大地上僅有的一種植物,駱駝刺。偶爾看到幾棵胡楊,孤單的站在遠處山樑,成羣的駱駝漫步於荒涼大地,煞有傲視天下的架勢,所有這一切都讓我重重感受着一個字“渴”。

  顛簸了很久,三輛汽車逐漸接近了雪線,遠遠的能夠看到連綿的雪山。大家下車休息時,都忙着給雪山拍照。鏡頭將雪山拉到最近,也只能看到個模糊的樣子,飄飄渺渺的,似乎是楓卷着山上的雪,來回的瀰漫,後來的照片裏看上去顯得更加的猙獰,這就是我們要等的大雪山嗎?

  一上雪線,依維客和大東風接連的打滑,陷入泥沼,累的隊員們不得不幾次下來推車,車輪飛快的空轉,甩得雪片與泥漿四處亂飛,饒是男隊員居多,沒怎麼費力便解決許多問題,這時的女隊員還可以安坐車中,給推車的人大喊加油。

  曾經有一段路程,我和中文、裝備狂、老四、海拔、九拍六人坐在東風斗上,減輕依維柯的負重。那段路程是怎樣的新鮮啊,瘋狂的顛簸能把我們拋的老高,瘋狂的喊叫似乎是在演示心中的恐懼,也不能說是恐懼,說是興奮更恰當。大家還戲謔地說着我們在學旗雲裏那幅經典的照片。

  儘管如此,到得3000多米的一個下坡路段,依維客的司機還是拒絕繼續前行,要求結帳掉頭返回,留下十幾個人徒步奔向大本營。隊長roof要和司機理論,然而行程已經比計劃完了近兩個小時,況且講了也不一定管用,於是經過協商,將依維客車錢結過,安排隊員們大小包一律放到東風車上,輕身徒步想大本營進發,狀態不好的有肅北縣旅遊局明局長的吉普車送到大本營。經過簡單而有效的協調,隊伍緩緩向大本營發想開拔。

  此時的海拔高度已過3800米,徒步辦小時後,部分隊員開始有明顯的高山反應,寧兒已經不能獨立行走,只好由大頭和小李攙扶着,緩慢行進。我的感覺還不錯,忽快忽慢的照應着前後,手中的相機也沒閒下來,拍下了當時進山的大致情形。

  接近大本營時,前面的阿瓦也顯得很吃力,明局的吉普車及時趕到,將幾位狀態不好的隊員接上大本營,其他隊員繼續徒步,帶大家興致大本營時,已經徒步約一個半小時。隨東風車上BC的幾名隊員已經先行搬卸物資,開始建營。由於進山過程出現這個意外,使得建營時間拖後,隊員們顯得有些緊張,天色很快便黑了,roof命令大家馬上穿上羽絨服,然後分別搭建帳篷,裝備狂等人負責準備晚飯。匆匆忙忙的搭建了7頂帳篷,全體隊員22人分配入住。說實話,22人的打隊伍能夠如此迅速的安頓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隊長roof焦急的詢問和喊話,讓我這個初上雪山的人越發的緊張。草草的吃過晚飯,喝了些粥,就再沒吃別的東西,經驗隊員告訴大家要多喝水,儘量排尿,這樣有利於適應高原氣壓。我嘗試昭做,喝了半升水,就再也喝不下了,海拔揚言要喝三大壺水,然後再狂排三次。的確是看他喝了不少水,後來有沒有那三次狂排就不知道了,誰也沒工夫兒陪他幹這個啊。

  十點多就躺下睡覺了,雖然這個時間據說在山上早了許多,可是倦意襲來,還是倒下舒服。和我睡一起的是隊員裏年紀最大的老大哥,49歲的沐風,據說是來前兒經過女兒同意的。隔壁住着老四夫婦,進山時候老四隨東風車上了BC,一路顛簸,到了上邊就吐了,一時沒恢復過來,狀態很不好,四嫂在一旁細心照顧。轉天才知道,上到大本營後,有好幾名隊員都吐了,寧兒一鑽進帳篷就再也沒出來。而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的確算是幸運許多了。

  再怎樣緊張的心,也難以抵擋昏昏的睡意,測過體溫37.2,量過脈搏100左右,便和衣而臥了。

  10月2日星期四晴

  高原的第一個夜晚,我睡得很不好。高原缺氧搞得我的頭很不舒服,輕微的疼痛無論如何叫我無法入睡,第一次醒轉時看了看錶,凌晨1點鐘。旁邊的沐風似乎睡得很香,隔壁的老四仍然處在嚴重的高原反應中,時常起來嘔吐,體貼的四嫂在一旁悉心照顧着,我能體會這個時候老四的痛苦,也是一個無法入眠的夜晚。

  就這樣翻來覆去的,忍受着高原反應的煎熬,輕微的挪動身體都會引得結霜的帳篷咔咔做響,心中很是過意不去,生怕吵醒了睡夢中的沐風。

  昏昏沉沉的,似乎聽到外邊有人起來走動,思忖着乾脆不睡了,到外邊去透透風。鑽出帳篷卻一個人也沒看到,月亮快要躲進山的另一邊,滿天的星斗我也無暇欣賞,寒風吹着外帳呼啦啦的響,才知道我聽到的不是人的腳步。才凌晨3點鐘,我能幹嘛去呢,還是回到帳篷裏躲着吧。

  高原的夜比想象中的可怕多了,這也是我後來幾個晚上常有的感想。終於在早上5點多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個小時,聽到外邊有人起來張羅燒水做飯,我也匆匆的爬出帳篷。風還是凜冽刺骨,將羽絨服、衝鋒衣通通裹將上來,靴子凍得跟石頭一樣,被我生生地把腳踩了進去,胡亂的加入到早起的行列中間。

  今天的安排主要是高原適應和冰雪訓練,任務並不重。

  7點不到,roof、金絲猴、晨峯、大成子、小李飛刀五個人便收拾好裝備,準備到上邊看看情況,選個地點做冰雪訓練。其他人員陸續起來,抱怨着說頭疼、噁心,幸運的是我的頭疼感覺似乎輕了一些。裝備狂等人給大家燉了雞湯,煮好了熱水,然而大部分人的胃口都不是很好,我也只吃了很少東西,幾個反應強烈的隊員乾脆沒有出帳篷,熱鬧的營地似乎冷清了許多。9點多鐘,BC的隊員跟roof他們聯繫,準備上去幾名隊員做訓練,大本營留下兩名隊員照顧病號,得到同意。經過簡單的商量,我和天三、美朵、redc、小馬、沐風、大頭等人作爲第一組10點鐘向訓練營地進發,留下裝備狂、中文、海拔等人照看大本營。

  高原行走很慢,過了一個小時,我們纔到達訓練營地,沐風等人可能狀態不好,中途下撤。我和美朵、redc到達時已經11點多,roof等人已經在那裏休息了,小利飛刀繼續向上探路。

  訓練營地的冰壁高差不大,傾斜角度約爲70-80,難度係數不高。Roof對冰壁做了檢查,決定開線掛繩,晨峯協助掛繩,並給隊員演示長鎬冰壁行走的基本要領。由於冰壁情況不是很理想,多數是沙石和冰雪混合凍在一起,roof決定沿坡度較換的線路設置了三個保護點。

  隨後,上來隊員一一作了攀冰、冰壁行走等科目訓練,天三由於沒帶冰爪上來,看了一會訓練,便獨自下撤了。裝備狂等人作爲第二組於2點左右到達訓練營地,後又向上探路。下午4點多,隊員開始撤回大本營,下山行進的很快,不到5點鐘即返回BC,訓練營地至起一頂帳篷,作爲第二天A組上C1的前進營地,臨時存放技術裝備。

  回到BC,roof即一一探視,詳細瞭解每一名隊員的狀況,情況並不理想。寧兒一整天沒有出帳篷,roof決定爲其注射地塞米松,九拍和小宏兩口子也一整天躲在帳篷裏,阿瓦噁心嘔吐症狀明顯,老四還是老樣子。所有這些讓每一名隊員心理都有些緊張,roof臉上也一直沒見笑容。草草的吃過晚飯,隊長roof召集全體隊員進大帳篷開會,商議第二天攀登的具體方案。7點鐘,除了身體狀況不好的幾名隊員,其他隊員都集中在大帳篷中,準備接受新的攀登任務。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議,感覺到空氣中都一份凝重,是做決定的時候了。

  Roof非常鄭重的詢問大家的身體狀況,大部分隊員不是很好,很多隊員頭疼、噁心的症狀還沒減退。經過討論和徵求本人意見,最後roof確定晨峯(攀登隊長)、金絲猴、大成子、天三、美朵、redc、大頭和我作爲A組隊員,準備第二天向計劃的4900米C1攀登。裝備狂及其他隊員視身體情況作爲B組在4號早晨上C1。聽到這個決定,我心裏尚自竊喜,第一次參加高海拔雪山登山,能夠加入A組行列,對我來講是一個莫大的挑戰。然而站在roof的立場來看着決定,也許是很無奈的,畢竟大部分隊員的狀態擺在眼前。而8名A組隊員,且不知將要面臨怎樣的境地。

  會議結束,隊員回到帳篷各自準備次日的攀登,每個人都顯得很嚴肅,彷彿明天就要告別親人,奔赴沙場。

  這時候,有人報告說寧兒呼吸困難,接近昏迷。隊員們圍了上去,無法掩飾心中的關切與緊張。Roof求助當地人向外界報信,並決定由天三護送寧兒連夜下撤。不能確定寧兒的病情,七八個人靠雙手硬是把寧兒擡上了推土機。登山結束後,在蒙古包裏看到活蹦亂跳的寧兒,問她記不記得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搖頭不知,然而我們誰都無法忘記那夜觸目驚心的時刻,還有roof所承受的無法想象的巨大壓力。

  靜靜的山谷裏,雪水一刻不停的流淌着,大雪山隊員這一晚註定將無法安睡,連同流水,默默地爲寧兒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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