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夢無邊 2002-11-16發表於論壇
 

避風港

  我終究還是跑回來了。我的避風港。

  周三上午下課之後,就突然思念起來,仿佛非要馬上逃課回家一般。於是我便回來了,背著書包,登上汽車,晃悠近三個小時,天擦黑的時候,便遠遠望見家了,雖然裡面漆黑一片。

  在車上就打電話告訴父母,今天回去,估計6點多到,晚飯不用等我。到了家居然一個人都沒有,靜悄悄的,但又仿佛與世隔絕,回到了最初來的地方,沒有煩惱,沒有懮愁。黑著燈,光著腳滿屋子游走著,呼吸之間體味著只有我們三個人纔能感受到的家的香氣。開燈之後纔在飯桌上看到一張小小的字條:『爸媽晚上有飯局,你自己隨便弄點吃的吧。』旁邊擺著一個盒子,打開來,是我最愛吃的炸雞。心裡便溫暖溫暖的。

  大學之後,很少想家,總是喜歡在學校無拘束自由的生活。回家的念頭也漸漸疏懶。也許有些寡情,不像父母思念我那樣想念他們。可是每當受到挫折、傷害,第一便想跑回家去。仿佛進了門就可以將所有的不愉快統統關在門外,自己也平靜下來,沒有痛苦和眼淚。

  家是個時間靜止的地方,在家的生活日復一日沒有太多改變,卻喜歡這種感覺,偶爾和父母聊聊天,大多時候我們都是各做各的互不乾擾。對於我,外面如何都是漠不關心。清晨吃過母親做的早點,等他們上班之後,便悠哉游哉的滿屋亂逛,也許是玩一上午電腦游戲也許是看一上午閑書,直到近中午纔翻著冰箱看看有什麼可吃。父親按慣例是中午不回來的,菜便可以做的簡單些,有時我犯懶,不想做,便打電話給母親,於是老媽便順路買盒飯回來。下午不睡覺,重復上午的事情,然後便提著籃子買菜,出去從市場這頭走到那頭,常常買自己最愛吃的,誰讓是我掌勺。晚飯時分恐怕是最熱鬧的,三口人邊吃邊聊,從有什麼好電視到哪個國家有打仗了,從菜做的好不好到電腦降價了,總是要吃好半天纔能吃完。我家的電腦很搶手,三個人都在家的時候,便搶來搶去,都想玩自己的游戲,誰都不肯相讓。一天天都是如此沒有太大的改變,但絲毫不感覺厭倦,平靜而充實。我們家不成文的規定就是誰最後吃完就刷碗,偶爾輪到我刷,也不厭煩,邊刷邊想事情,周圍的空氣也跟著沈寂下來,只聽見水聲『嘩嘩』,這時便有種無來由的滿足,希望時間就此停住。我是個很不專心的人,但那時又仿佛心無外物,如果問我想些什麼,卻又回答不上來。

  曾聽說『家,就是將煩惱關在門外的地方。』也許吧,這是一片港灣,表面寧靜無波,即使有人說是死水一潭,但這潭的下面的景色與波動卻只有我們纔能夠體會到。這不僅僅是我父母的,也是我的避風港。總想我永遠也長不大,父母永遠不會老,就這樣相互依偎、相互扶持著生活下去。知道這是不可能,恐怕幾年之後我便建立了自己的避風港,不再常回來,但又覺得那是遙遙無期的事情。越長大越想在父母身邊多呆一陣,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這周的課,終究沒有去上,跑了回來,享受只有這裡纔能給我的寧靜與幸福,可以放心的沈睡了。我就象是一艘風波裡的舊船,無論出航多遠,這避風港的燈光永遠看得見,歸航啊,它在呼喚,無論經歷了什麼,燈光總是指引著我回來的道路,在這裡,修補著破損的船身和疲憊的心靈,直到我能夠再次揚起風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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