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夢無邊 2002-01-07發表於論壇
 

刀是一場無涯的夢

  刀是一場無涯的夢。當第一次拿起刀時,我便知道了。從那以後,放下屠刀,拿起,放下,再拿起,再放下,如此反復,連我自己都厭倦了。刀依然如剛接觸她時那樣雪亮、無暇、泛著寒光,連刀鋒都未曾卷起,只是稍稍有些鈍,想必她也厭倦了。

  她是一把很小巧的刀,只有我的中指長,有點銅鏽的鞘,不是很精致,卻很別致。上面沒有什麼花紋,有的僅是一記劃痕,那是我弄的,是我第一次用她刺傷自己的紀念。拔出來,鋒芒雪白微寒,有點泛著藍光——火燒的痕跡,為了淨化染血太多的刀。撫摸她,她便在我手中顫抖呻吟,仿佛既痛苦又快樂,她知道每當這個時候,我心中的殺意就要發泄出來了。

  刀很軟,明明是鋼片鑄成的,入手卻有種很軟很柔弱的感覺。柔情是最傷人的。這把刀就像位嬌弱無依偏又能傷人傷己的女子。於是。我就不由自主的稱它為她,宛若她便是我的閨中密友,我睡夢中千回百轉的一呼,我驚艷的一段綺遇。

  她不能真正傷人,她代表的是我心中的屠刀、殺意。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那份殺意,很強烈想毀滅一切包括自己的意念。我不算個好人,心裡的憤悶與不滿是如此熾烈;我也不算壞人,即使拿起屠刀,也不會鬧出人命。她是一把柔弱的屠刀,她又是把無情的屠刀。當我拿起她時,多情又無情,冰冷的言語,譏誚的表情,總是看似無害而又很深的刺傷別人與自己。我的刀法叫『自殘』,未傷人先傷己,負痛纔能激起我的殺意,纔能使我與平常判若兩人,去狠心傷別人。我拿起她,宛如千年的一嘆,回腸蕩氣;在手中一劃,仿佛一個輕柔的吻,她便染了我的血,有種艷烈的淒美。心中的屠刀被舉起,快意!……殺意耗盡,僅剩了無盡的疲乏與空虛,刀在光下有種寂寞的美麗。血已乾,她那詭麗的鋒芒消失殆盡,仿佛老去的紅顏無窮的疲憊。我摩娑著她,到在我手中哀鳴,於是用火去『淬』她,看她在火中慢慢變黑、失了光澤,用紙巾一拭卻依舊雪白如昔,仿佛從未沾染過不乾淨的東西,仍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子。於是我放下了屠刀,沒有成佛也差不多,失了殺意,失了惡意,宛若我從未傷過別人與自己。至於手上的傷,漸漸也淡成了回憶。

  刀是一場無涯的夢,屠刀更是如此。放下了就能在拿起,反反復復,糾纏不息。一旦拿起了屠刀就沒有了選擇,我只能繼續傷人傷己,有殺意,便享受那一瞬的快意與狂歡。放下屠刀之後的無窮的困惑、勞累與痛苦卻無法排遣——我聽到了自己逐漸老去的聲音。即使我放下了屠刀,卻放不下良心的指責,即使我忘了自己對別人的傷害,別人卻記得很清晰。他們拿起了屠刀回擊,於是我的屠刀又被重新拾起。

  刀、是、一、場、無、涯、的、夢!沒有夢醒的時候,我不能自拔,任憑那把刀漸漸變鈍,只能在我手中留下一道白痕——有人開始叫我『殺手』。刀是,一場,無涯的夢……纏纏綿綿,不散不休,拿起了,就再也無法真正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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