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涼.吳 2005/07/04發表於論壇
 

旅行日記——麗江古城

  22日

  決定來麗江古城,並沒有計劃。我最終打算給彼此一段時間冷靜,或許只是給他一段時間來驗證是否另一個女人更適合他。這時候我應該全力爭取的,但是我沒有。我知道,或許我的回避會讓我失去他,但是我只能這麼做了。

  一早他送我到機場,我下了車頭也沒回的走進機場大廳。我不想回頭,看到他注視我的眼睛我會捨不得離開。我不知道他是否看著我的背影,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

  一個人在飛機上感覺很害怕,但是同時又希望飛機能夠掉下去,這樣一切都解決了。飛機不斷地遇到氣流,空姐一次又一次的告訴大家『由於飛機遇到氣流,可能會有一點顛簸,請大家留在座位上』,每當飛機穿過氣流開始鎮顫的時候,我就希望掉下去吧,隨便掉在什麼地方。可是飛機最後還是安然無恙的降落在昆明機場。從窗口望出去,天空很美麗,我飛在雲層的頂端。頭頂的雲朵如一團輕煙,飛機下的雲朵好似在自然條件下形成的霜堆。有的造型很生動形象,我似乎看到了財神坐在一塊石頭上看書,鐵拐李扛著他的大葫蘆。每一塊雲彩好像都可以用手捧起再輕輕放下。飛在厚厚的雲層之上,看不到下面的山水森林,遠處的天空有好看的顏色。這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一片乾淨的除了白色的雲朵和藍色的天空之外什麼都沒有的地方,你甚至可以相信可以站在雲朵之上,飄向任何地方。我想要永遠留在這片夢幻般的仙境。

  我在昆明的一間破爛客房裡寫下這些,等待著晚上去麗江的乘車時間。

  23日

  早上到達古城,天還沒有亮,每間客棧門口亮著幾盞紅色的燈籠。沈睡的古城好像被丟棄的孩子般寂寞。野貓優雅的走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停在一家店鋪門口的石階上添著爪子。這裡只有寧靜的木樓和歷史的哀傷。

  這裡比我想象的冷一點,很後悔沒有多帶一條牛仔褲。可是冰冷的空氣讓我冷靜,能夠更清晰地看到這裡的美。

  我住的房間很小,擁擠的擺放了兩張床、一臺電視和一張床頭桌,衛生間也很小。但是我喜歡,一直都喜歡這種狹小的空間。能給我安全感。其實我能需要什麼呢?這已經足夠了。

  坐了一夜車,躺在狹小的鋪位上想,其實每個人死了最後也只不過是這麼大的地方,燒了,所佔的地方會更小。整夜不斷的昏睡過去,每一兩個小時就會醒來。有時候看到走在一片漆黑當中,四周什麼都看不到。在黑夜中行走,會懷疑自己是否在移動。出了昆明不久就開始下雨,雨水順著我的窗子滑落,落成一條線,好像很多人在我的窗子上哭泣。再次醒來發現雨停了,窗外是皎潔的月光,天空掛著無數雲朵,一切是那麼的寧靜和深不可測。看到過山,形狀好似蝸牛可是速度卻如野馬的客車奔馳在群山之中的高速公路上,帶我去陌生的地方。黑色的山好像是隱沒在夜色中的一張張臉,看不到表情,心裡有一絲的恐懼。

  走來走去,一直都不過是在四方街附近轉悠。鞋子不合適,褲子太薄,所以下午去買了一條牛仔褲和一雙球鞋,原來的那雙球鞋扔掉了。這是我第一次扔掉寶寶給我買的東西。在古城裡沒有牛仔褲賣,一個店主告訴我古城裡不允許賣這些東西,只可以賣那些東巴布裙布衣和民族飾品。雖然如此,我卻在這裡看到了很多現代的的東西,比如銀行、酒吧,話吧,居然還有一家德克士。有些酒吧裡還有可以上網的電腦。在網吧寫了一些東西,可是在保存之後又消失了,為了讓寶寶能夠看到,我耐心又寫了一遍。回來的路上,走到古城的入口,居然看到了久違的彩虹,只有半條,從古城古老的屋頂深處,在天空中隱沒。拍了很多照片,不知道有多少有欣賞價值,希望我拍的東西能夠讓寶寶對這裡有一個基本的了解,我盡量去拍。

  好久沒有正經吃東西,這幾天也不過是喝了兩次粥。走進德克士買了一些東西,打算坐下來好好祭祭我的五髒廟,開始吃纔知道,原來這幾天的厭食癥,牙齒都有點軟了,牙床使不上力氣,薯條都難以下咽。最後決定拿回來軟了之後再吃。回來客棧,院子裡有幾個人在一邊打牌一邊喝酒,很開心的樣子,聽不出什麼地方的口音,幾個男人在一起好像是那麼得開心,原來男人沒有女人也是同樣的開心,女人只不過是男人的附屬品罷了。我也好像喝酒,可是沒有合適的對象。這時候纔發現,跟寶在一起兩年,我們不曾一起醉過。原來我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沒有一起做的事情還有這麼多。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我的想法後,心裡覺得我們或許永遠沒有痛快醉酒的機會。從窗口望出去,看到屋頂邊緣有樹的身影。天氣好得很,涼爽,清新。在昆明的時候買了兩塊巧克力,知道自己無法正常進食,所以要保證起碼的糖分射量,吃了也不會有什麼飢餓感。飢餓感並不能決定我是否要吃東西,這時候飢餓感已經不能操縱我。下午買的褲子比平時穿的小一號,試穿的時候擔心自己穿不下,沒想到輕易的拉上了拉鏈。鏡子裡的自己,臀部已經不那麼肥碩,這讓我很滿意,希望能夠保持下去。客棧服務員問我是否願意跟一個女孩子同住,我欣然同意。或許是一個同樣獨自出游的女子,我們都能夠減少很多開銷。真希望能夠永遠住在這幢小樓的這間小房間,或者在自己喜歡的地方蓋一幢這樣的小樓,我只需要這樣的一間房間而已。屋頂很低,木質的窗子,門邊有一根圓木支橕著房子,還有一間小小的但是功能齊全的浴室。

  一個來自昆明的女孩獨自來到麗江,店主跟我商量是否可以跟我同住一個房間,我欣然同意。出門之前就希望能夠碰到一個這樣的女孩,或許可以結伴而行。女孩比我小5歲,身材瘦削,背了一個巨大的旅行包,左邊的頭發長長的落下來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女孩只能接受15塊錢的房價,因為突然離家口袋裡沒有足夠的旅費,我同意了。如果沒有她,我一個人每天要交40塊的房錢,而這樣一個單身旅行的女孩實在難找,對我來說每天能省下15塊還能有人作伴,何樂而不為。她問我時候能夠接受她抽煙,我笑著給她指了指桌子上我的中南海。就這一下子,我覺得我們是可以相處的。

  晚上我們倆個去酒吧街吃飯,我沒有胃口,沒有要任何東西吃,她要了一份炒飯,我們還要了啤酒。我問她為什麼一個人來麗江,她很乾脆的告訴我,因為失戀了。心裡一陣驚喜,這讓我對她感覺更加親切。

  酒吧街中間有一條小溪穿過,這條小溪在古城中穿巷過院,到處可聞潺潺溪水之聲。旅行手冊上說這裡有如水上城市威尼斯,兩個不同情調和文化背景的地方怎可相提並論,我一向對這種論調嗤之以鼻。

  我們坐在溪水邊說著各自的故事,身邊是擁擠而熱鬧的人群。此時,這裡的熱鬧喧嘩跟我們的心情及其的不搭調,有一種諷刺意味。腳下的石板地面向溪水中傾斜,桌子椅子都是斜的,我們都覺得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落入水中。腳下的溪水中不斷的飄過來一盞盞花燈,10塊錢就可以在溪水中放一盞花燈,很多人虔誠的捧著花燈閉上眼睛許下一個願望,然後放在水中看著花燈隨溪水而去。願望寄托在花燈上,花燈卻跟著溪水遠去了,願望是否還能實現呢,我不相信這個。隔溪相望的兩家酒吧,大概是為了吸引顧客,女服務員站在各自的門口開始大唱山歌,引得無數游客駐足觀望,有瘋狂的游客還跟著對唱,引來喧笑一片。

  我們似乎把各自的故事都說盡了,彼此臉上都有更加落寞的表情。似乎我們都覺得自己的心情與這裡的氣氛實在不相稱,所以在酒吧街熱鬧氣氛正值高潮的時候,我們決定回客棧睡覺。

  古城晚上街巷裡的人群比白天擁擠得多,很多人在深夜來臨的時候纔傾巢而出。在客棧的門口我們遇到了同住在一個客棧的一群廣東人,他們大聲地邀請我們跟他們同去喝酒。我和小蓓互相看了一眼,就跟著他們走了。一群人在一起總有著極致的瘋狂和開心,我暫時忘記了一切。一個吉他歌手來給我們唱歌,小蓓在歌聲中開始掉眼淚。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一場初戀,她心裡的痛我能理解,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樣纔能安慰她。我也很想哭,在陌生人面前哭一場,不會被鄙視。可是我沒有眼淚,到了古城之後我就不曾哭過,我的痛已經深入骨髓,縈繞不出。我能夠感覺到它在我的骨子裡穿梭,我的每一根骨頭都因為它的肆虐而酸疼不已。我只是覺得很累,很累,很累。

  24日

  小蓓在一家木刻商店裡看上了一個木頭雕刻的小人兒,她想買下一對中的一個,可是店主說什麼也不同意。他說他們本來是一對的,不可以分開。我跟著小蓓第二次來到他的店裡,他還是堅持要買就買一對,只買一個是不可能的。我們在他的店裡磨了大半個下午,他依然沒有同意,可是我們似乎成了朋友,晚上他還留了我們在他的店裡吃飯。他告訴我們他的朋友都叫他楊貓,纔20歲而已,他店裡的大部分東西基本上都是手工雕刻的,他雕一個樣本,然後讓別人批量生產,造型以魚和魚骨居多。那些小東西花花綠綠的掛在一起,看上去很熱鬧。我最後在他那裡選了一塊花朵形狀和一塊魚形狀的別針,別在披肩上或者牛仔褲上看上去都很別致,還選了一對骨頭雕刻的魚形狀耳墜。小蓓把一只木頭花朵的耳環戴在耳朵上,還幫他賣出了一對;我把買的別針別在披肩上,也幫他賣了一個別針。他的生意不是很好,每個月大概只有不到一千塊的收入,由於鋪面是自家的,成本也不是很高,他很滿意現在的狀況。他說,不管賺多少錢,只要高興就好。這個納西青年的心態讓我很驚訝,他如此的年輕。這讓我想起那些城市中生活奢侈、想法現實,永遠不能滿足現狀的時髦孩子。容易滿足的人,纔能獲得更多的快樂和幸福。永遠在奔跑追求的人到最後可能在疲憊致死的時候還是滿心遺憾,那些懂得停下來欣賞風景的人任何時間離開都不會有遺憾。

  我跟他們的年齡相差太大,可是我感覺跟他們沒有代溝,所以我們能夠成為朋友,不管這以後我們是否還會見面。我很羡慕他們的年輕,我把自己最好的時光都荒廢了,沒有機會重新來過。

  25日

  我居然走丟了。

  楊貓和他的朋友帶著我和小蓓去黃山公園拍古城夜景,站在高處看古城的夜晚,黝黑的瓦片間點點燈光,隱約能聽到人群喧鬧的聲音。我的相機實在差勁,拍出來的東西模糊一片,真恨不得有一架帶廣角鏡頭的相機,眼前的美景全然被我的相機糟蹋了。我們下山來穿街過巷,走進一家酒吧。這家酒吧叫摩梭人家,是楊貓朋友開的,我們來這裡以進貨價蹭酒喝。店裡的裝飾很有特色,全部是木頭做的,靠窗的位置是秋千式的椅子,每一張桌子上都點著一枝紅蠟燭,燭光在微風中搖曳。這家酒吧的廁所最有特色,門口貼著木頭做的三個大字『方便吧』,我拍下來留作紀念,廁所內除了洗手盆和便池都鋪滿了石頭,在這裡如廁,別有一番山野情趣。

  我們猜色子喝酒,我空空的胃實在沒辦法接受過量的酒精,我喝得很少。坐在秋千上搖啊搖,眼前的搖曳的燭光幾乎將我帶進一個夢幻和迷醉的世界。我突然很想他,想到心裡隱隱作痛,如果他在這裡,我會很快樂。但是我知道,他不在這裡,他也不在家,他可能跟她在一起。我的心情為此大打折扣。

  這是我要的效果,他們能夠盡量多地在一起,我就可以盡量快地得到結果。時間對我來說是一種煎熬,我度過了我這一生前所未有漫長的一周。心裡有太多牽掛,每一份都在撕扯著我的心肝,全身的骨頭都在痛苦的吶喊。我忍受不了心裡頃刻潮湧出的痛苦,我先走了,留他們在那裡繼續。

  走出酒吧,我沒有按照來時的路回去,隨便選擇了一條路。似乎走了很久,小巷裡燈光漸弱,幾乎沒有一個人,只有零星幾個客棧的門口亮著紅色燈籠。腦中一片空白,我的腳機械般的運動著。最後不知不覺我走到了馬路上,腳下是堅硬的柏油馬路。居然走到了古城的邊緣,我分不清方向,只是想找一個路口再回到古城裡去。我走啊走,居然又走回了摩梭人家的門口,心裡暗笑自己的愚蠢。我繼續在大街小巷裡穿行,兩次走回同一個路口,我想我是把自己丟了。在一個黑漆漆的小巷裡,我給他打了電話。很想聽他的聲音,很想撫摸他冰涼的皮膚,他的一切都讓我那麼的眷戀。這兩年,我把自己的全部都用在他的身上,以至於把自己丟了而不自覺。我對他笑著說,我把自己丟了。他沈默片刻說,早點回去休息吧。這一句話幾乎將我打入地獄,瞬間渾身冰冷。

  我問了路邊一個本地女人,她給我指了路,可是我卻還是沒有找到。在第三次走到同一個路口的時候,我決定換一個方向。最終,當我看到熟悉的街巷,心裡想的只是撲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覺,我太累了。

  我必須承認我還沒辦法學習享受孤單的旅程,我需要親愛的朋友和家人的陪伴,只有他們纔能給我安全感和溫暖。

  古城的夜晚依舊熱鬧,似乎所有的人都是傍晚纔剛剛到達古城就迫不及待的跑出來,全不顧疲憊的湧向街頭盡快的一睹古城的風采。

  我想我無法依照計劃那樣在這裡直到他給我一個結果,有一刻我是那麼希望早一點結束這一切,我不想一個人孤獨的生活在陌生的地方,我好害怕。

  或許這一個開頭,當我習慣了孤獨,放棄了一切,我就可以背上行囊一個人行走天下,盡覽大好風光。但是,現在,我做不到。

  26日

  接近中午的時候起床,發現外面的天氣很晴朗,似乎適合出去走走。最近後決定去玉龍雪山看看,樓下的店主說費用很便宜。

  和小蓓、龐哥坐車前往玉龍雪山。車子開出麗江市區,就看到遠處高聳的山脈,雲層很低,山尖掩藏在雲層之中。拍了很多照片,只是沒有一張很滿意。到了玉龍跑馬場得知,我們要騎馬纔能走上玉龍雪山,路途遙遠而險峻。每匹馬的價格是350元,這價格嚇我了一跳,但是似乎箭在弦上,現在說回去有點丟人。三個人三匹馬三個導游,納西人的耐力驚人,徒步走險峻的山路感覺游刃有餘,據說他們每天差不多都要走上這麼一回。除了我的導游是個納西男人,另外兩個都是納西女人。我的馬名字叫茲瑪,意思好像是因為他身上有一塊紫色的斑紋。他很調皮,一路上總是想停下來吃東西,經常停下來不願意走,甚至有幾次要掉頭走回去,總是要納西男人喊他的名字他纔肯走。第一次騎馬,給我感覺很新奇,一路上搖搖晃晃的走著,山路崎嶇險峻,如果徒步,我一定會中途放棄而返回的。走上比較高的山坡,能看到上下平坦的地方縱橫的阡陌,黃的綠的紅的,好像一塊拼接的百衲被,一小塊一小塊青色的地方是村莊,看上去靜謐祥和。圍繞在村莊和阡陌的是層層山脈,能看到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座座群山,青綠色的山脈,安靜的躺在那裡,仿佛永遠睡不醒的獅子。我們在山路上盤桓而上,一路上是郁郁蔥蔥的樹林,青翠結識的松果比拳頭還大,鮮紅欲滴的紅色野果看上去美味可口。但我麼走進一片好像原始森林般的樹林的時候,導游告訴我們前面就是杜鵑林,如果在4月份,這裡開滿了杜鵑,景色更加美麗。導游還告訴我們,20年前居住在山裡的原住民將這裡幾百年形成的原始森林燒光了,現在看到的都是後來種上的。在20年前,這裡的高樹參天,看上去陰森古怪,沒有人趕走進來。我們在下山的時候看見了山坡上有很多高大的枯樹聳立在整片矮樹林之中直指天空,樣子看上去淒涼悲蒼。大概3個小時之後我們終於到達了海拔5200米的玉龍雪山,天氣很好可是雲朵太多,玉龍雪山頂被一大團雲朵所籠罩,我們只能看到一點點被冰雪覆蓋的峰頂。但是在山底的山坡上,我們看到了遍野爛漫開放的野花,平坦碧綠的山坡上有幾匹自由吃草的野馬,遠處就是香格裡拉的群山,還能看到掩映在群山之中的納西村莊,金沙江的位置冒著白煙。下山的時候看到很多脖子上戴著銅鈴的牛,我們走近了也不害怕。我的導游說這裡的納西人把自己的牛放在山上,幾天纔來看一次。這裡有豐厚的草料,忠厚的牛群不會亂跑,生了很多飼養的麻煩。看到這些,我已經很滿足了。

  晚上回來渾身酸疼,尤其屁股,在馬上顛簸了近七個小時,被打了五十大板般的疼痛難當,回到客棧就趴倒睡過去了。半夜被胖哥敲起來,他已經略有醉意,卻還要讓我跟他去喝酒,我睡了兩個小時身上已經沒有那麼疼了,也有點想喝酒,所以跟著他一起去了酒吧街的櫻花屋。在那裡碰到了一個獨自旅行的上海男人,30多歲的樣子,他說自己是第三次來麗江了,但是好多地方還沒有去,他說這樣他纔可以給自己理由再次來到這裡。

  我先前並不覺得會旁上如此多的單獨出來旅行的男男女女,可是我看到和認識了很多。或許每一個人都有一個相當精彩的故事,故事的背後有歡樂有淚水,但是我們相遇在一起,就會快樂的把一切都忘掉。痛苦的人聚在一起,會將快樂達到極致。我冷靜的要命,我認為。我沒有讓自己喝醉,只是沈默的聽他們瘋言瘋語,聽歌手站在木欄外唱著熟悉的歌。路過的人會走過來站在門欄外聽我們點的歌,還有人扶著歌手的肩膀一起大聲地合唱,卻總是將歌詞唱錯。唱完之後跟我們一一握手,然後揮手道別。所有人在這裡都是那麼的善良和友好,有著極致的快樂和瘋狂。

  27日

  今天吃了這一周來最豐富的一頓。楊貓的媽媽邀請我們吃晚飯,我和小蓓都覺得很過意不去,這幾天一直在洋貓的店裡叨擾,買了很多便宜貨。騷擾生意還不算,還邀請我們吃飯,實在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盛情難卻,我們還是去了。很簡單的家常飯,清炒空心菜,炸花生米,肉片苦瓜,紅燒肉和土豆,我吃了兩碗飯。古城裡沒什麼可吃的,到處都是過橋米線,一些小吃比如臭豆腐、米灌腸吃了一次就不想再吃了,沒有食欲加上沒什麼可吃的,讓我這幾天根本沒吃過什麼東西,褲子一下子小了兩號,失戀是減肥最好的方法,我終於能體會。跟楊貓認識沒幾天,卻好像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昨天我們去了玉龍而沒有去找他,周小旋說楊貓為此很生氣。我覺得楊貓生氣是因為小蓓,看得出他們彼此有好感。年輕人容易陷入愛情當中,不知不覺地,而我,跟他們相差太多,自己感覺都好像是長輩一樣了。我知道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輕易發生偶戀的,沒有想過,所以也發現不了。這樣很好,少了很多負擔,我心裡只有他,一個就足夠了。

  飽餐之後回到客棧,胃裡翻滾著難受,最後把吃下去的東西又都吐出來纔覺得好多一些。暴殄天物,不可饒恕。

  這幾天心態很平和,除了偶爾很想念他想到心痛,其他時候心裡平靜如水,他就是那一灣靜水中偶起的波瀾。我更加清楚地明白,我愛他,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原諒他。同時我也更加篤定,在一段感情當中,用情最深的總是傷的最重。我還記得,曾經一個人在網上對我說,你是一個為愛而生的女人。我在電腦前看著這句話很久,無法理解,不覺得自己會那麼的癡情和專注,現在我終於明白他說得沒錯。如果換做是我,我或許會做得更絕,或許不會有一絲的憐憫,寶對我算是還有感情的,他對我已經仁至義盡。我夢想著我回去的時候寶能對我說,我們結婚吧。然後我們擁抱。然而這只是一個夢想,實現與否,並無絕對。我總是把事情想得很好,但是當結果異常惡劣的時候,我亦能接受。我為了自己能夠以愛的名義原諒和寬容他,而感到驕傲和自豪,這是我的好,沒人能欣賞。

  古城的游客漸多,我想我不會在這裡呆太久了,我的生活不會在這裡,雖然我也很喜歡這裡,但是我仍然無法做到拋開一切過去。還沒有想過回去會怎麼樣,怎麼樣我都是要厚著臉皮賴在寶那裡一陣子的,不管我們合與分,我都是要離開他離開原來的生活,我們是需要距離來重新認識彼此的。不管我會了解到多少不同的他,我相信我仍然愛他。我也相信,這世界的好男人很多,我會遇到更好的男人,但是對我來說都不需要了,這一個已經我認為最好的了,沒有了他我不想再要任何人。他是我的孩子,我愛他勝過愛自己,對於他所作的一切,我不得不原諒。或許我們分手了我還會跟別人在一起,但是我相信我沒有這麼多的感情給予另外一個他了,我的愛所剩無幾。與其給別人一個殘缺的我,不如仁慈一點,讓人家也有機會得到更好的,我已經無能為力了。或許最終還是要跟江的結果一樣,等到寶也結婚了,我纔可能重新修復自己的感情,等待屬於我的感情。但是我覺得這可能性很小,我只是覺得當寶結婚了而新娘不是我的那一天到來,我會將自己所有的愛情埋葬,好像先前設想過的那樣,養一條狗,抱著回憶過完一生。我想這或許纔是我最完美的歸宿。

  我愛龐龍,因為他寫了《兩只蝴蝶》這首歌,就好像我曾經那麼的喜歡王菲,因為她演唱了《催眠》這首歌,我也是因為這個喜歡上了作詞的林夕。

  很想念寶,想念他的一切。我帶著他的照片,卻不敢經常拿出來看看,我怕我抵抗不了思念,那樣的話我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結果。其實,當我看著照片中他的臉的時候,越看越覺得陌生,越看越覺得遙遠,我害怕這種感覺。我希望能夠給他時間考慮,這樣無論他做什麼決定,我們都不會有遺憾。我想說我們都不會後悔,但是我說了遺憾。或許那樣纔能給我們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記憶,我並不希望看到兩個人分開了卻彼此憎恨的結果。現在除了想念他,心裡沒有其他感覺。

  28日

  似乎我總是能挑對時間,沒有任何預感,就是那麼的巧合。就好像那個噩夢般的晚上,沒有預兆的我站在陽臺上看到了不該看到或者本來就該看到的那一幕。仍然是沒有任何想法的,沒有任何猜測,我給寶打電話,他說跟朋友在一起,我問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他回答是。雖然我很希望他們能盡量的在一起互相了解,這樣我就可以盡早的得到我的結果,可是在他承認的那一刻,恐懼和心痛還是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胸口,疼痛開始肆意蔓延。他似乎已經有點喝多了,聲音裡有一些酒醉之後的輕松和愉快。無法克制的,我的腦海裡出現他們在一起的情景,哪怕僅僅是對坐而飲,我的心也會隨之而痛。我問她他們是否已經決定在一起,她沒有回答我。我問他你心裡是否已經有了一點決定,他也沒回答我。兩個人似乎都不忍心給我一個會讓我痛不欲生的答案。我催促自己趕快睡覺,強迫自己不要睜開眼睛,一旦睜開了眼睛就怎麼也睡不著的。

  客棧之外一個女孩大聲喊『搶包啊』,將迷迷糊糊的我又拉回清醒當中,我仍然堅持著不睜開眼睛。屋頂有老鼠跑來跑去,刺耳的尖叫讓我很害怕,我一直都很害怕這種長相猥瑣的動物,聽說這裡的老鼠大得好象一只貓。它們在我的屋頂上游戲般的奔跑,有時候在我頭頂的天花板上不停的撓,有那麼一刻我覺得它會把天花板撓穿直接落在我的臉上。我閉著眼睛,聽著頭頂老鼠的奔跑聲,腦子裡卻出現他和她用一種同情和憐憫的目光注視著我,注視著我的一敗涂地。從那個惡夢一樣的晚上到我給他打電話之前,我內心深處都是篤定他一定會選擇我的,所以我可以讓自己安心等待,我想他只是需要時間靜一靜,給他一段自由的生活他仍然會回到我的身邊。我們在彼此身邊生活的都是那麼的有壓力,有時候我們都透不過氣。

  很多時候,我心裡篤定的事情並不如願發生,其結果總是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被上天拋棄的孤兒。我突然覺得,這一次我如此的篤定他仍然屬於我,回到北京我一定會要面對兩個人的歉意,我該如何去面對那可能的難堪的局面。我無法猜測他們今天以什麼名義見面,我不敢想象他們是那麼愧疚的在商量著如何把傷害減小到最低的告訴我一個殘酷的結果。雖然我告訴自己無論我將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都一定要用一種輕松和體諒的心情來面對,但是我不知道我該如何面對腦子裡不斷出現揮之不去的情景。感覺寶離我越來越遠,他的臉漸漸模糊。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想了這麼多,這可能會增加他對我的厭惡。我多麼想讓他知道沒有了他我會多麼的痛苦,沒有他的我的生活將會是多麼的不堪想象。可是我不能,我知道他不要看到我這樣,所以無論如何我要讓他看到他想看到的我的樣子和態度。堅強、冷靜、自重、獨立。

  我已經失去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此刻我是那麼的相信等待我的是什麼。可是我又是那麼的堅信這世界我們纔是最適合彼此的那個人,只要我讓他看到回到自我的我,我們就會成為完美的一對。可是我似乎沒有時間了,他給了我太多的時間,我讓他徹底絕望了,我沒有機會了。我真的希望我的這種想法堅持到跟他見面,看到的即便是相反的結果,我也會用寬容和善良的心對待他。我好像要崩潰了,這幾天給自己樹立的信心好像馬上就要坍塌成一片廢墟。

  躺在床上身子底下好像有轟鳴般的機器聲,那輕微的震動也幾乎要把我顛覆的支離破碎。突然之間那震動沒有了,我的身體好像一片從樹枝上落下的樹葉般,在空中搖擺著下沈,直到落在地上和土成泥。

  到現在,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脆弱和不堪一擊,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堅強和無畏。一直以來,我用錯了方法來愛他,給了他很大的壓力和負擔。我總是埋怨他不願意為了我而改變一點點,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一直以來對他的要求和期望置若罔聞,一個人癡迷的沈醉在自己編織的美麗童話當中,總是在幻想著王子與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結局正在我們身上上演,感情的本質卻如皇帝的新衣般的虛無和荒謬。我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然而我總是在無法挽救的時候纔明白自己的錯誤,為時已晚。我在贖罪嗎?或許我做過太多需要贖罪的事情,所以纔讓我承擔這些難以負荷的結果。

  我知道,遇到這樣的事情,面對自己我會痛不欲生,自哀自憐,軟弱得好象一塊棉花糖,但是最後當要面對的時候,我還是要使出全身的力氣故作輕松的把這一切當作笑話一樣的結束。我總是認為自己不像一個女人,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像個男人一樣的扛過去。跟江在一起的時候我比現在似乎成熟很多,在他結婚的那一刻,心裡除了痛苦還有一種輕松和解脫的感覺,好像終於完成了一件艱難的任務。離開了,沒有任何的留戀,好像治愈了絕癥般。兩段感情,我卻用了兩種完全錯位的心態。我無法說服自己以同樣的心情在自己心裡劃一個句號,我做得那麼的不甘心。當初我在自己的手腕上給自己燙了一個煙疤,是讓自己明白這是可以治愈的毒。我也曾經想過用另一個煙疤來讓自己再一次明白,這一次仍然是可以治愈的毒,可是我拿著燃燒的煙頭卻不敢下手。我無法冷靜的看著這一切就此結束,我不要它結束。我是一個標准的女人,雖然外表無法讓人信服。

  無論如何我仍然相信痛苦是屬於自己的,撥開血流不止的傷口博得他的同情和駐足是我不想要的結果。我依然要表現出堅強獨立讓他能夠放心的離開,這樣纔算是我給對他的愛畫上完美句號的做法。我生命中有太多讓自己痛恨和讓別人拒絕的晦澀,這樣的我,或許永遠只能得到這一種結局。這樣的靈魂如何配得到幸福?我承認自己是一個孩子,可是我無法原諒自己。

  愛一個人就是應該給他最好的,讓他得到最好的。我沒有能力給他所需要的一切,那麼就該放手讓別人代替自己給他,讓他得到吧。這樣想的時候,我放棄也是值得的。

  29日

  早上的空氣有點涼,陰天,細碎的雨飄飄灑灑。我喜歡這樣的天氣,更加襯我的心情。我好想哭,可是沒有眼淚。當我看到他,我的眼淚會止不住流,他是我心裡永遠的愛和痛。我是阿涼,似乎性格裡就應該有那麼一些冷漠,這樣纔符合我的名字和大家對我的想象。我是一根木頭,點燃我,我會將自己盡情燃燒,直到成了一把風吹即散的灰。沒有這把火,我永遠都只是一根冰冷麻木的木頭。我想要被燃燒,哪怕最後只剩一把灰;我也想要永遠做一根木頭,高貴孤獨的冷觀一切。這是我最希望的兩種狀態,而這兩種狀態都會同樣折磨我。

  兩只蝴蝶

  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

  親愛的,你張張嘴,風中花香會讓你沈醉

  親愛的,你跟我飛,穿過叢林去看小溪水

  親愛的,來跳個舞,愛的春天不會有天黑

  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飛越這紅塵永相隨

  追逐你一生,愛戀我千回

  不辜負我的柔情你的美

  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飛越這紅塵永相隨

  等到秋風起,秋葉落成灰

  能陪你一起枯萎也無悔

  如果有一個我愛的男人,我願意跟著他去任何地方,就好像兩只蝴蝶一樣無懮無慮的飛過玫瑰從,穿過森林到達潺潺的溪水邊,聞著樹林中青草與野花的清香,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個夏天,最終要在秋天到來的時候一起死掉,我也甘願。我的浪漫無可救藥到有時候自己也要唾棄自己,可是這不是每一個女人的夢想嗎?只是有些人沒有追尋到,所以放棄了,心開始變硬,硬成一個冰冷的疙瘩,不再相信愛情,只能跟隨現實隨波逐流。我只是不願意放棄,一直都相信我會擁有夢想中的愛情和幸福生活。我知道也許最終我得到的,會與夢想大相徑庭,可是我的要求不高,我只是想能夠擁有短暫的一季,之後如何的庸俗我不在乎。似乎我曾經擁有過這樣的夏天,義無反顧的,充滿幸福,好像心髒都已經笑開了花。可是最終我發現那根本是一個海市蜃樓的時候,我的心髒再次裂開了。如果我有機會,我要跟我愛的男人好好戀愛,然後一起過平靜世俗的生活,哪怕我們最後彼此背叛,時常吵架。我什麼時候纔能放棄對愛情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抱著這樣的幻想我想我永遠都不可能滿足,生活和愛情都不是游戲。

  我將自己浸泡在痛苦中,盡情的。好像一只蜘蛛最終撞進了自己編織的網裡無法動彈,我就是那個把自己束縛到無法透氣的人,我最終會將自己謀殺。或許這樣的結果會讓我快樂,幸福的將自己謀殺。自殺等同於自慰,能夠幸福的死去,不管用什麼方式,或許就不會留下任何遺憾。

  放過他,給他自幼呼吸的機會,能夠看著自己的愛人快樂的生活也是一種幸福吧。

  我想要一個孩子,能夠看著他長大,戀愛,痛苦,成功或者失敗,教會他冷靜地看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仁慈的對待傷害過他的人。讓他知道一個人走過的一生不止有幸福,痛苦也是人生中難能可貴的經歷。愛的時候就盡情去愛,痛的時候就冷靜地看著自己的傷口流血而珍惜自己的眼淚。我的愛太過殘酷,所以我要讓他明白這樣做實在是自討苦吃。我不會在乎他最終成為流氓還是名人,我只希望他能夠生活得心安理得、為所欲為。我不是一個好的愛人,但是我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這樣的人,哪怕要獨自承擔幾乎將自己謀殺的痛苦。我是如此單純的女人,對愛情的執著讓自己吃盡苦頭,讓自己的心潰爛的無法痊愈,最終將自己看得也一文不值。他不該這樣,他同樣也要做一個單純的人,而且要一直保持一顆單純的心,無論什麼時候在他心裡自己都是高貴無比的,無人能敵。他要成為自己世界當中最好的人,他要擁有上帝般寬容的心寬恕一切惡與劣。勇敢地接受一切懲罰,同時也理所當然地接受一切饋贈。即使有一天他離開了我去過自己的生活,只要他過得好,我依然會在心裡為他祈禱祝福。

  對於我的愛人,我會尊重他的一切決定。與我在一起,我會給他我所能付出的一切。直到有一天我先死了或者他先死了,我都會在最後跟他說『我愛你,跟你在一起的一生我都很幸福和滿足』。對我來說,他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即使我必須承擔孤獨和思念的痛苦。我的寬容是我自己也無法想象的,我會痛不欲生,但是我不會覺得這一切對我是多麼的不公。這性格是我的軟肋同時也是我身上最堅強的一根骨頭,這是我無法改變也不想改變的。我能夠給他極限的幸福,也可能會給他無法承受的痛苦。我讓他難過,我會更加難過。

  我是多麼想抱著赤裸裸的他,這樣能夠給我比做愛更加深度的快慰。我是多麼想他能擁抱著赤裸的我,那會讓我感覺很滿足很滿足,馬上死掉我也不會後悔。我是一個奇怪的孩子,我的奇怪從我的父母身上找不到,他們從來沒有教會我這些。或許我真的保留著一些前世的特質,前世我就是這樣的一個怪異的孩子。我是很難適應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活得會比任何人都艱難。

  等待我的會是什麼?我是否會像預想的那樣面對一切?我是否能將自己看成一個普通人接受世俗的生活?我是否能學會享受這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的物質?這一切都是我迫切的想要看到自己會如何做的事情。

  這10天對我來說過的異常漫長,好像等待死亡判決一樣的難熬。兩年幸福的日子一瞬即逝,這十天好像一場凌遲之邢。我不斷的作出決定再推翻,可是依然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噩夢般的一天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我似乎已經痛苦了數十載。

  我將自己的胸口破開,伸手從裡面拽出一根肋骨,雙手折斷,再狠狠插進自己的胸口。鋒利的骨頭插進身體,傷口開始汩汩的噴射溫熱的鮮血。我就在這種痛苦中微笑。有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胡思亂想和自以為是已經達到了病態,一切都不能受控制。

  30日

  哪都不想去,昨天買了一份快餐只吃了一點,早上吃了剩下的大部分,10分鍾後卻又都吐了出來,吐過之後舒服了很多。

  一直沒有胃口,偶爾有胃口的時候,食物放在面前又沒了胃口,勉強纔能吃下一點。

  寶說的那句話我終於想起來了,我是應該感謝他的,如果沒有這一次發生的事情,我不會在短短10天少了那麼多體重,也不會認識到自己到底應該乾些什麼,也發現不了自己的錯誤。說感謝有點諷刺,但是我知道一定要經歷一次嚴重的打擊,我纔能認識到自己的本質和錯誤。

  等待著回程的時間,哪裡都不想去,只是在房間裡等。等待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時間過得異常漫長。以往的一天似乎在眨眼之間就過去了,經常感嘆時間飛逝如梭。如今,每一分鍾都好像是一整天的時間。

  古城對我沒有吸引力,我再也沒有好奇心去探訪。我帶著沈重的心情獨自旅行,怎麼也無法投入。我的目的似乎不是游覽,只不過是為了回避和等待。

  我可憐的寶,他的感情或許給不出去,我想他也不會心甘情願的交給我。我將我的一切都交給了他,離開他,我將一無所有。心裡空蕩蕩的,除了思念,我似乎什麼都沒有帶走。

  都說女子無纔便是德,我不知道自己有纔還是有德,或許我兩樣都有,或許我什麼都沒有。

  希望時間能夠過得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

  1日

  臥鋪票似乎已經沒有了,飛機票貴得要命,還不知道星期六早上到了昆明要怎麼辦,肯定有一頓好走。

  要離開了,要回家了,心裡空蕩蕩的。

  即使她不要他,他也未必會要我吧。對此,我仍然滿心的恐懼。我多麼害怕失去他,他是我的一切。我要多久纔能把他忘掉,或許忘不掉吧。我要多久纔能放下對他的愛,我真的不知道。

  回家,現在說這個詞讓我覺得心虛,那不知道還會不會是我的家。

  3日

  凌晨,我一下子醒來,再也睡不著。看著躺在我身邊的他的背影,我想,我終於失去了他。

  1號晚上從麗江離開,坐大巴到達昆明。本來是想坐火車,這樣還能晃40個小時。可是最後決定飛回北京。2號早上到了昆明,跟小蓓兩個人背著沈重的旅行包打車跑到麥當勞,還沒有開門,我們就坐在門口等著。已經訂了下午的機票,所以要在麥當勞等待機票送來。

  雲南天氣真好,我很喜歡。那裡的夏天不會很燥熱,經常有雨來襲,雨絲打在裸露的皮膚上心情異常暢快。上中學的時候有過淋浴的經歷,感覺不好。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很疼,眼睛睜不開,渾身冰冷,好像整個身體要被雨水打碎一般。細碎的小雨不同,我可以打開雙臂揚起臉接受這上天的恩賜。

  小蓓將我帶回她的家,兩室一廳的房子看起來很擁擠雜亂,但是空氣裡有家的味道。我坐在她房間的地上焦慮不安的等待著時間。我們提前了兩個半小時出門,在北京路買了很多山竹,然後去了機場。我們坐在機場外等待換登機牌的時間。我不知道該對小蓓說什麼,我沒有資格給她什麼建議。我們都是胸口破了一個洞的人,很有緣分的走在一起成為朋友。很多人因為帶著相同的傷口相遇而成為朋友,但是這對我來說還不能夠永遠。小蓓問我,冰姐,你會不會把我忘了?我說,不會。她很高興的樣子。我不會忘記她,但是我知道我們今後見面的機會可能是零,我們也會疏於聯系。或許我們都會在回憶起孤獨的麗江之行的時候想到彼此,除此之外,機會是兩兩相忘。

  飛機在空中再次遇到氣流,從窗口望出去一片灰蒙蒙的,什麼都看不到,飛機好像靜止在空中。我在那一刻再一次幻想飛機失事。我想一定會被要求寫遺囑之類的東西,我要寫對不起爸爸,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哥哥。我還要寫,請將我的所得分給他一半。出了自私的愛我什麼都沒有給過他,我希望我能夠幫他達成所願。當飛機安全的降落在北京國際機場的時候,我的心裡一片空白。知道他不會來接我,於是我一個人低著頭走出接機的人群,拒絕出租車司機的詢問徑直走向機場大巴所在。

  離開了10天,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跟每次離開再回來的心情截然不同。心痛開始發作。

  浴室裡晾曬著一件白色的女式T恤,不是我的,旁邊還晾著一塊嶄新的浴巾。冰箱裡有很多他平時根本不吃的牛奶和酸奶,餐桌上放著一個帶著牛奶味的紙杯,對面是一個帶著啤酒味的玻璃杯,中間放著兩瓶沒有開的啤酒。茶幾上放著一瓶酸奶,還有半塊蛋糕。我知道在這間屋子裡發生了什麼,我知道他沒有遵守諾言,還是帶了她會來這裡。心痛得要命,似乎這時候我應該掉幾滴眼淚,可是我沒有。我哆嗦著抽出香煙叼在嘴上,發抖的手怎麼也點不燃打火機。從冰箱裡拿出一罐走之前買的啤酒,迫切的灌下去。當我終於吸進又吐出第一口煙的時候,身體終於停止了發抖,我突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我打電話給他,我知道他們還在一起。我心裡沒有怨恨,對任何人。我只是想讓他盡快回來。我想她放了他,所以他很快回來了,他在電話裡對我說他可能不會來睡的。

  給他看了我在麗江拍的照片,他一副毫無興趣的樣子。

  我很累,我很想在我的床上睡一下。我不知道他們曾經在這張床上做過什麼,做過什麼似乎對我已經沒有意義,我躺了下去。他在外面看電視,我睡不著,又爬起來從冰箱裡取出一罐啤酒,這已經是我回來之後的第三罐。

  我知道自己開始醉了,我想我可以把我的決定告訴他了。我對他說,我們分手吧,我不想等,但是如果你回來找我,我對你的感情還在,那麼我會跟你在一起。他乾脆地接受了。

  其實我的決定不是這樣的,我想給他時間,等他給我答案。這期間我會開始做自己的事情,做了兩年家庭婦女,我終於知道我該做些什麼。可是我卻在看到那件衣服和那條浴巾的時候瞬間在心裡做出了決定。

  或許這兩種決定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對我來說不同。等待會耗盡我的生命,最後可能什麼都沒有等到。但是我結束了它,我不會有那麼多的負擔和幻想,再開始就是新的開始。我們是需要重新開始的,如果有開始的必要和可能。我們對彼此的了解太少,這大概是我們走到如此田地最根本的原因。

  他說,無論我選擇誰,只要我做出決定,我會盡快結婚。這是我想到的,我已經想到他會這麼做。但是我知道,我和她都不會乖乖按照他說的做。男人總是將女人當作傀儡,一旦他說他要她了,她就應該言聽計從。我愛上的男人大男子主義的很。我想她需要時間考驗他,我也需要時間證明他的感情,我們都需要確定這個男人是否能夠做自己的丈夫,起碼我們在一點上應該是一致的,因為我們同是女人。她比我更加獨立,他想要控制她難得多。我很喜歡她,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在很多這樣的故事當中,我這樣的角色會找她大吵大罵,心中充滿了怨恨,將對方當作今生最大的敵人。但是我們都沒有這樣做,所以從某一方面來說我們是一種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看過一句這樣的話,女人更應該珍惜女人,好像是一句歌詞,我很贊同。

  好像剛睡下就醒來了,看了看表,我只睡了不到4個小時。我驚異的發現這幾天我居然沒有做過一場夢,總是好像纔睡下就醒來了,時間卻已經走了很遠。人是不應該有太多夢的,夢太多,就會失去更多現實的東西。無夢的睡眠,也好,也好。

  北京的夏天一如既往的燥熱難耐,我開始懷念雲南涼爽的天氣。

  兩年前我為了一個男人來到北京,這裡對我來說除了愛情什麼都沒有。如今失去了他,我是應該離開的,可是我不想,我可以在這裡開始自己新的生活。其實,我已經無處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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