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一掠而過的風景
雪漸行漸遠
是一種符號
標志我已離開
或向目標抵達
昨天我在彼岸眺望
我想起一雙眼睛
一雙寫詩的、皴裂的手
他留住什麼沒有
我抹掉窗上的霧氣
看見現實迎面而來
他說他叫明天
中途停靠某個小站
顛簸的胃，准備安靜一會兒
而這一願望竟不得實現
司機的腳
踏痛我的狼狽
終於，一個機械的聲音響起——到達
唔，我知道，我必須
重新背起希望
像這樣，背起沈甸甸的
行李，順從的
走上異鄉的街頭
（二）
每一個陌生人的眼
寫著防范
英俊的男子，美麗且時髦的女子
我坐在你們身邊
想，這個城市的臉
是不是一如那些高樓的傲慢
這時候我希望
希望自己是一條小小的蟲子
因為小
所以能夠名副其實的卑微
很久以前
我預備著親近你們
你們離我很近
哪！看。現在我與你們挨得很近
但我不知道，這個地方
叫不叫遠方
（三）
笑聲很遠。
我看著電視屏幕
那一陣笑聲
廉價而多餘
你笑吧。
我只是不想太孤單
寒冷靠過來
與我相偎取暖
（四）
我在旅館
我躺在小旅館的床上
我在路上
前面還有更多的路
睡吧。我對自己說
夢裡或許有我想念的地方
閉上眼
汽車是顛簸的床
（五）
山重水復疑無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沒有盡頭
我盼望，一路走下去
沒有盡頭
沒有盡頭也就沒有恐慌
而這是終點
我使勁向前望
原來我沒有出發
原來我沒有到達
（六）
孩子，你擋住我的路
孩子，你最多六歲
你伸出六歲孩子的手
抱住我的手，說：
『打發點錢——』
（那是怎樣幼小的聲音！）
孩子，我並不想嫌惡你
除了一個夢我一無所有
（我與你同為乞討者呵！）
孩子，你失望的走開
而你以後的路，將
是漆黑，還是
蒼白？
（七）
天空原有那麼多阻礙
下午，空氣開始呻吟
光，停止行進
不厭其煩的挑戰烏雲的耐心
我在牆角
等某輛車來
等我的希望來
等一個盒飯和溫暖來
下一分鍾它們
也許都會來
都會來``````
我突然絕望而難過的想起
母親
母親
母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