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五)

  人活著是不是真的需要一種資本在社會上來立足?比如金錢,權利,或者學歷等等。如果是這樣,那麼人與人之間從出生開始就已經都被分立在了不同的等級上了。那麼高唱人人平等就永遠都是一句空話。既然已經站在了不同的等級上,那麼一個人的自尊又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以至於很多的人連自己都忘記了,自尊這個詞含義的深遠。在這個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的現實社會當中,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尊重就更由為重要了,不管是社交還是在家人當中。只有你發自心底的去尊重別人,纔會贏得他人的尊重。這樣的在人格上的尊重,可不是用那些用於區分人生存等級的東西可以比擬的。

  早上的一場大雨讓昨天沈悶了一天的城市都感到一些清爽。雖然天還是陰沈的,好象許久了它都滿懷懮傷。我的鞋子踏著未曾流乾的雨水,水珠四濺的樣子就如同一腳踢碎了一扇腐朽的門。開始了這一天的行走歷程。我行走在城市當中,卻不當自己是城市中的一個。我當自己是吹散烏雲的狂風,當自己是搖動樹葉的輕風,當自己是吹動你長發的微風。我當自己是風,無定向,無所謂停留,無意義輪回。我只是風,只是空氣,只是這個星球上最復雜又最簡單的一種透明。但是我有思想,我有歡喜,也有憤怒。我的力量可以撕碎阻擋前進的一切,也可以讓你從夢中驚醒。

  今天做了一次英雄。和另一個英雄的戰斗中勝出。但是我沒有感覺到興奮,卻深深地覺察到心底有一種刺痛。因為雨的關系今天上班沒有騎車,也是因為雨的關系今天的859路公交車顯得那麼的擁擠。前門是上不去了,交了車錢只好從後門往上擠。好不容易上了車,卻發現根本就無法立足。不是因為人太多,而是有一個人坐在了車門旁的過道當,讓其他人根本就無法移動。哪個人身上披了一個塑料雨衣,一身的泥水。真不知道他是怎麼上的這輛擁擠的公交車。他的身後還是有一塊地方可以讓人站立的,但是因為他擋在那裡誰也過不去。我這個人本就多事,遇到不平就要說,要理論。於是就勸他挪一下,讓大家可以過去。但是哪個人連頭都不抬一下。就說了兩個字『不行』於是我惱怒了,伸腿就從他的身上邁了過去,這次他也急了,終於抬起頭盯著我說:『你乾嘛,踩到我了。』我也沒好氣兒的回了一句『活該』

  周圍的人這個時候開始注意我們倆,不時有好奇的眼光投過來。我繼續說:『你怎麼那麼不懂事啊,堵著個車門大家都動不了。你要是有點眼力勁我也不會從你身上過去。』這時候他說了一句另我又震驚又可笑的話『我不是正常人,你不能這樣對我。』我看了一眼他的臉,那張臉上滿是疤痕很滄桑,那眼神中有一種懮傷和無助,還有一種痞子氣。看了就讓人討厭的神情,也許他會以為自己的表情是一種威脅,可以讓人有所畏懼。但是很不幸,他遇到的是我。一個比他還要痞子的人。『你不是正常人啊,正好我他媽的也不是正常人,我已經精神分裂了,你媽的再廢話我就扔你車下邊去。』人群中發出一陣哄笑。『你敢!!』他顫抖著從他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把證書。其中一個是殘疾人證,最醒目的是一個革命傷殘軍人證書。原來他曾經是一名軍人,曾經是一個為了這個社會做出過巨大犧牲的英雄。然而他現在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個英雄,卻像個流氓,又像個棄嬰。他繼續說:『我是打越南受傷的功臣,你不敢把我怎麼樣。再說了我是殘疾人,坐公交車,都沒人給我讓座。我站不起來,就只能坐在這。我就坐在這,你能把我怎麼樣。』我又來氣了,忍不住大聲對他說:『你是英雄?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那裡像一個英雄,簡直連一只蟲子都不如。是英雄就挺直了腰杆說話,是英雄就堂堂正正的做事做人。這裡的所有人那一個也沒對不起你,他們都是納稅的,那些錢就有一部分在養活著你。誰也沒欠你的情。知道為什麼沒有人給你讓座嗎?那是因為人家都看你像個乞丐。你懂不懂。要想得到別人的尊重首先你要看得起自己。還要懂得如何去尊重別人,不然不管你以前有多麼輝煌的歷史,現在在別人的眼裡你就是一條可憐蟲。是男人你就站起來,是英雄你就更應該站起來。』

   這時候身邊的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站了起來把座位讓給了他,很多人都一起幫忙把他扶到了座位上。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是車已經到站了。我也無暇再去觀察他臉上的表情。我想他已經站起來了,因為我身後的車廂裡開始傳來一陣掌聲。不管是給他的或是給我的,總之我是勝利了。但是我卻沒有絲毫的激動,因為我正在思考,是什麼讓他從一個英雄幾乎變成了一條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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