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初,有了幫外地農民工義務訂火車票這個想法後,袁曄找來黨娜、呂傑、劉亞豔等6個好朋友一起商量。因爲都有過訂票趕春運的經歷,大家一拍即合,決定要把這件事兒做起來。到底這件“好事兒”該怎麼做呢?其實袁曄和小夥伴們心裏也沒有主意。能有人把自己的個人信息給他們嗎?從哪兒走、哪天走、硬座還是臥鋪,這些能不能靈活調整?最重要的是,車票錢該怎麼交呢?幸好,這幾個問題在當初決定做的那一刻並沒有太困擾袁曄他們。儘管幾個人之前都沒有做公益的經驗,但就單憑着一顆感同身受的心,他們便開始了這次公益行動。
當然,袁曄也說他們並不是什麼都沒考慮,關於“車票錢”他們還是掙扎過一下。起初,他們商量着打算先預收20%的火車票錢,爲此還做過簡單的“調研”:他們先是向一位農民工說了打算義務訂火車票的想法,還沒等提預收車票錢的事兒,對方就質疑說:“這不是天上掉下了大餡兒餅嗎?能有這好事兒?”沒辦法,他們只好又把已到嘴邊的“20%車費”生生嚥了回去。“不收錢,還以爲是騙子呢!再收錢,那不更被當成騙子了嗎?”就這樣,他們乾脆決定,在農民工親手取到火車票之前,全部費用都由他們7個人先行墊付。
位於寶坻二中附近的訂票點
2014年12月12日,這個大多數“90後”都守在電腦前,等着各大電商的特價秒殺,享受着“雙12”瘋狂購物喜悅的日子,袁曄和他的“90後”小夥伴們暫時拋開電腦,爲了能幫更多農民工訂車票,他們開始一門心思地忙活起來。首先,他們得有個固定的“訂票點”。作爲“小夥伴”之一的黨娜在寶坻二中附近有個自己開的小門臉,他們用了8張打印紙,每張打上一兩個字,拼湊了個看起來有些簡陋的“牌匾”——“免費爲外來務工人員代購車票”,用膠條貼在玻璃門的最左側。有了“牌匾”,這場公益活動的“大本營”算是建成了。不過,“守株待兔”不是好辦法,他們決定走出去,到外來務工人員相對集中的企業、工地、居住區做做宣傳。宣傳得有工具,袁曄他們又每人拿出500元,湊了幾千塊錢,印製了一萬多份宣傳單,還做了宣傳板和海報。等準備工作就緒,他們便馬不停蹄地開工了,按袁曄的話說:“現在做這件事兒其實已經有點兒晚了。”
站在工業園區、各大企業門口向來往員工發宣傳單;走進建築工地跟工人們詳細介紹活動的來龍去脈;到居住區一家一戶敲門,或乾脆像塞小廣告一樣把宣傳單塞到門縫裏……折騰了好幾天,宣傳單發出了一大摞,表示需要訂票的人也有不少,但當下就決定找他們幫忙的卻一個也沒有。大家幾乎都抱着懷疑和觀望的態度,不知道這究竟是“餡餅”還是“陷阱”。雖然“被懷疑”這件事兒,袁曄前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一分錢都不用掏,甚至連車票錢都幫你先墊上了,怎麼就沒人願意相信呢?”袁曄還是有點想不通。
他們去到農民工相對集中的地方發放宣傳單
一連等了四五天,“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終於走進了袁曄和小夥伴們的“大本營”。這個人叫郭文,來自陝西渭南華縣,今年59歲的他到天津打工兩年了,歲數大又沒什麼文化,根本不知道還可以通過電腦買火車票。去年,爲了買到一張返鄉車票,天還沒亮老郭就跑到火車站售票窗口排隊,凍了好幾個小時、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排到自己,卻被告知已經沒票了。老郭無奈卻又無他計可施,只得第二天再更早一點去火車站重新排隊。最後排了三天才好不容易買到車票。今年,他依然按“老辦法”去火車站排隊,可這次,排了好幾天始終買不到票。徹底沒轍了的老郭,想起曾經看到過自己打工的幼兒園斜對面有家門臉貼着的免費幫忙代購火車票的通知,便決定推門進去問問。聽了老郭的情況,袁曄立刻上網幫他查了從天津到西安的火車票,可惜也是顯示“無票”。“沒關係,您放心,我們一定幫您買到票。”記下訂票信息,袁曄讓老郭回去等消息。這一天,袁曄和小夥伴們一直死守在電腦前,時不時地刷新一下,看看有沒有退票的情況出現。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當天下午,他們就幫老郭搶到了一張2月13日開往西安的T58次列車的硬臥票。排了好幾天隊也沒買到的票,在袁曄他們的幫助下不到一天時間就搞定了。收到這個好消息,老郭高興壞了:“太感謝了!可幫了我大忙!”再過不到一個月,老郭就將踏上火車,舒舒服服睡着回家過年了。老郭還說:“以後過年再不用自己買票了,等定好哪天回寶坻再找袁曄他們幫我買回程的票”。
隨着第一單“義務訂票”的成功,陸續又有人打來電話、發來信息或者直接上門來訂票。而袁曄與小夥伴們也還在繼續做着宣傳,加上成功拿到票的農民工一傳十十傳百,訂單越來越多。可就在袁曄和小夥伴懷着一腔熱血,忙得熱火朝天時,一通電話讓他們驚覺:或許,是該暫時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了。來電話的是一個來自合肥的農民工,他說幾天前曾打過電話讓幫忙訂票,可一直沒有消息,不知道訂上了嗎?對於這個“訂單”,袁曄一點印象也沒有。他們趕緊找來記錄訂單的幾個本子,一片兒一片兒地翻。果然,在一頁上潦草地寫着這條求票信息。袁曄這才意識到:只靠熱情,卻沒有規範,說不定會把事情幹砸。一直以來他們基本是隨手抓個本、拿張紙就把信息記上了,“信息不會少,但寫在哪了,不容易找,也會有遺漏;哪個訂完了,哪個還沒訂,有時也容易亂。”於是他們決定立些規矩,例如打印專用的“訂票登記表”,所有訂票信息都統一填在表裏;例如訂票的錢只能是他們7個人來墊,即使還有其他願意義務加入進來幫忙訂票的朋友,也只讓他們幫忙搶票,不負責支付;例如在分配任務量上,會根據大家的時間、手中還未完成的訂單數量、訂單難易程度等合理安排……袁曄說,忙的時候,一天能收到一二百人的求票信息,即使到了現在每天也有四五十人找他們訂票。多虧有了規範的流程和制度,持續一個多月的義務訂票行動一直還算有條不紊地進行着。而袁曄和小夥伴們也從“毫無經驗”變得“考慮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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